因为她的世界从来都是这样。

她自千千万万年的黑暗中幻化而来，从还没有意识时，就在这个地方。

存活了数千年之久。

这里没有光亮，没有能碰的到的实物。

只有那些发出微弱声音的东西，幽冥之主叫他们为「灵识」。

这些灵识，代表着一个个生命。

他们本是宇宙形成之初散落的尘埃。

随着时间流逝，尘埃里长出了生命。

生命一点点长大，长出了自己的意志，长出了自己的形体。

于是，他们来到了人间，生活在山河天地之中。

生命不是永恒的，他们在人间陨落，终会回到这里。

从这里再度启程。

灵识常常会在幽冥世界迷失。

尤其是那些微小的生命，他们游荡日久，渐渐汇集，慢慢地，就幻化出了她：幽冥之主的继承人。

某一刻，她在这里游荡，突然听到一个轻快好听的声音：

“原来这里就是幽冥世界，一片漆黑。”

她觉得很好奇。

在这里，除了她和幽冥之主，还会谁会说话？

“你是谁？”她问。

“你又是谁？你是幽冥之主的继承人吗？”那个声音问。

“是，你呢？”

“我？我是万灵之主的继承人。”

她知道万灵之主是谁，也知道有镜像世界的存在，但从来没遇到过。

“这里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吗？”万灵之主继承人问。

“这里本来就是虚无的。”

“真可怜……”

“嗯？你说谁？”

“我说的是你，你什么都没见过，整天就在这里待着。”

“你那里是什么样？”

“我那里有光，有各种各样的人，能看到真实的世界，你不想去看看吗？”

她被他说动了，但她从来没想过会从这里出去。

“我带你出去看看吧？”万灵之主继承人突发奇想道。

“可是——我怎么出去？”

“我能走进来，应该也能带你出去。走吧……”

万灵之主继承人试着去抓幽冥之主继承人，可他忘了，在这里，什么都是虚无的。

他想起什么，叹了口气，说：“你应该没有真正的躯体，我想带你出去，但你没有身体，怎么能走出去呢？”

“那就自己造一个躯体吧，你知道外面的人都长什么样吗？”

“我知道！那我们，就造一个全新的躯体吧，你想自己变成什么样？”

她茫然了：“我不知道能变成什么样，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就把我变成什么样吧。”

他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忙不迭答应：“好啊好啊，我可以照着我喜欢的样子去塑造一个全新的人。”

第283章 你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他在脑中想出这世间女子所有的美好，他要最美的一切都加在她身上，让她做一个完美的人。

他想让她个子高一点，不要太胖，也不要太瘦。

他希望她有双碧潭一样幽深的大眼睛。

她还要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她的鼻尖微微翘起，应该会很可爱。

嘴巴要温柔，笑起来甜甜的。

她会穿一件嫩黄色的长衫，如春天新抽出的嫩芽般的颜色。

他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向外游荡。

渐渐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黑暗中浮现。

他开始能踩到坚硬的地面。

他一路向外走，身边的影子也渐渐清晰起来。

最后，这世界的黑暗如同沙粒般逐渐黯淡。

她感觉到有暖暖的东西包裹着身体。

她本能地想要睁眼，但不知什么东西刺的她睁不开。

“这是什么？”

“这是阳光啊。”

她试着睁开眼睛，几千年来第一次看见光亮，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这个人，也在看她。

他看着由自己的喜好打造的女子，笑着说道：“对，这就是我喜欢的。”

——

记忆如甘泉流进杨祖琦干涸的心田。

她借着那个人的目光，看见了孔隽的脸。

只不过，这是不满二十岁的孔隽，一脸稚气未脱的青涩。

她也从孔隽清澈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他们相爱的起源。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他亲自塑造的，是他所爱的模样。

而他，是她结束了几千年的黑暗后，在阳光下见到的第一个人。

只一眼，就注定了生生世世的纠缠。

再然后，她想起了另一个杨祖琦的经历。

她记起自己如何被钢丝切断喉咙，记起自己在灵堂中苏醒，经历自己的葬礼。

她记起第一次在骨灰堂看见肥胖威严的老杆儿，还有那个快乐的穿着酒红色洛丽塔裙子的Cindy。

她记起来到那个度假别墅，亲眼目睹孔隽吞下整瓶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