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是个不肖子孙。”

就在这时，身后穿来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不肖子孙？”

孔隽慢慢转身，就看见已经变成生灵的孔肆程站在不远处。

孔肆程满脸茫然，表情痛苦，他似乎刚刚从尸体上剥离，还不太适应那个镜像世界。

不过，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和活人的区别了。

“我死了，对不对？这里面躺的就是我？”

孔隽点头……

“你杀了我！”

说着，孔肆程上前，冲孔隽挥起拳头。

但是，拳头想打在空气上一样，直接穿过孔隽的身体，孔隽连眼都没眨一下。

孔肆程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目光惊恐。

孔隽道：“你已经是生灵了，就是你死去后留下的灵魂，你触摸不到这个世界的东西，包括人。”

孔肆程不敢置信：“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因为没人能看见死去的人，你能看见他们，但他们看不到你的存在。”

“胡说，你就可以看到我！”

孔肆程再要去抓孔隽，结果再次扑空。

孔隽面无表情地说：“只有我能看得到你。”

“为什么？为什么？”孔肆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孔隽。

“很抱歉给你带来那么多困惑，事到如今，我不再瞒你。我是从八十年后穿越过来的人，所以我知道现在会发生的一些事情。

因为我能看得见死去的人，而你不能，所以我也知道你打电话让人追查我。杀你，也不是我本意，事实上，我跟你说过，我是最不希望你死的人。”

孔肆程越听越糊涂，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些话里的意思。

“八十年后？”

“对，八十年后。”

“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孔隽顿了一下，道：“我是你孙子，你是我爷爷。”

孔肆程双眼瞪圆，身体一动不动。

孔隽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希望你死了，因为你死了，我也会跟着死。”

“可是你现在——”

“我现在没死，这是个奇迹，因为你太太，已经怀了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爸爸，所以我是侥幸逃过一劫。”

孔肆程震惊的无以复加：“曼柠，她怀孕了？”

“嗯。”

“这——”

“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料到的，连你太太自己也不知道。”

孔肆程久久说不出话，他习惯性地大口喘着虚无的空气。

“你想知道你原本的命运吗？”

孔肆程收回因震惊而散射的目光：“什么叫原本的命运？”

“在我没有穿越回来之时，本该会发生的事——我不确定事情究竟从哪里开始悄悄改变，但真正发生命运逆转的，是从你太太被救开始。”

“我太太被救？”

“对，原本死的人是你太太。”

“我太太为什么会死？”

“赛水仙绑架了她，把她的脸给毁了，她不堪折磨而自杀。我原本就知道是这个结局，所以我提醒你，让你太太少出门。我没想到，你理解错了，你仍然误以为是老杆儿想加害你太太，但其实不是，是赛水仙。”

孔隽顿了一下，让孔肆程好消化这里的意思，然后接着说：

“之后，你去找赛水仙报仇，先杀了大胜，又抓了赛水仙，将她囚禁起来，折磨致死。”

孔肆程凄然道：“这个结局不是很好吗，赛水仙该死，你为什么阻止我杀她？”

“我已经告诉过你，那天你抓到的人，不是赛水仙，而是赛水仙的转世投胎者，所以她们长的一模一样。但是你偏偏不信。”

“转世投胎者？”

“对，她是赛水仙的转世投胎者，正如我是你的转世投胎者。”

孔肆程恨恨道：“那她为什么要冒充赛水仙？！”

“因为我们此行的任务，就是化解你和赛水仙的恩怨，一旦让你们见了面，事情再无挽回的余地。”

孔肆程大概理清了些头绪，不再像以往那么满头雾水。

孔隽微微叹息：“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我要走了。”

而后，孔隽再次道歉：“对不起，我是个不肖子孙。”

孔隽转身离开，留孔肆程自己在屋里。

杨祖琦与孔隽一同离开孔公馆。

走在路上，杨祖琦见孔隽面色阴沉，知道他心情复杂，轻轻挽起孔隽的胳膊，安慰道：

“好在孔太太的事解决了。”

孔隽故作笑容。

三日后，孔肆程的棺木被运往老家仙河镇，将在孔家的老宅子举行葬礼。

那一天，孔隽与杨祖琦也赶过去。

孔家院内一片白幡飘荡，庄重悲伤。

家中的后辈全都身着缟素，在灵堂前跪拜前来吊丧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