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轩一番话说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面上时常闪现为难,适时地表示出他的无奈,又顺便吹捧了叶昭的医术,变相的让长公主一家更信任他,从而不得不保他们平安,甚至是在必要的时候帮他们一把,除非,他们不想要子嗣了。
“草民也没想到,义兄当日遇到的人竟是七公子。”
没等他们反应,叶昭又跨前一步,与陈逸轩并肩后才继续缓缓说道:“至于出生寒门农家的我们为何会认识七公子,概因魏谦魏老,草民因为某些原因,自小习得医术,却又不能暴露,机缘巧合下结识了魏老,一番畅谈后与他结为忘年之交,去年家中乔迁,草民邀请魏老前来做客,不料魏老竟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的还有七公子和大名士崔静安崔先生,当时草民也没想那么多,来者是客,尽量招待即可,直到他拿出一颗药丸让草民分辨,草民才隐隐觉察不对,待他们走后,叮嘱义弟等人不要将他们的事情说出去,却不想,先一步离去的义兄竟……”
说到最后,叶昭深深的叹了口气,表情语气渲染着赤裸裸的无奈,以此告诉在场所有人,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想过高攀他们,至于他们信不信,又能信几分,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毕竟夏云洲与陈逸轩之间的身份悬殊太大,哪怕再合情合理,将来依然会有人说他们高攀了,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
“当真?”
来回看看他们,皇帝凝声道,双眼如同利刃一般牢牢的注视他们,不放过他们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波动。
“皇上明鉴,草民不敢欺君!”
并肩而站的陈逸轩叶昭不约而同的抱拳躬身,被遗忘在一旁的容兰已经冷静下来了,不过因为她并不清楚那些事,也不可能随便添乱,只是她的脑子里,始终浮荡着剖腹取子几个字,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时代的人,是不可能剖腹取子后还安然无恙的,难道杨昭真是穿越者,还是精通医术的那种?可中间又夹着个魏谦,一时间她还是无法肯定。
陈逸轩生于倌馆长于倌馆,对于表情的管理近乎完美无缺,叶昭就更不用说了,系统核定的五级演技技能可不仅仅只是摆设,皇帝注定是不可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任何异样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锐利的双眼再次看向自己的儿子:“他们所言可属实,你为何会跑去寒门农家?”
“还能为何?”
夏云洲的注意力一直在陈逸轩父子身上,乍然听到他的询问,下意识就反问了回去,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垂首小声的嘟囔道:“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可能跑到寒门农家去。”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小声的定义,似乎正好在皇帝等人能够听到的范围内,几人多少有些疑惑,皇帝又忍不住肝火直冒,不过为了了解清楚来龙去脉,他还是强行压抑着。
“儿臣怀疑父皇吃的仙丹有问题,特地拿去找魏谦分辨,无意中听闻杨昭医术了得,这才跟魏谦一起前往容家,行了吗?”
好像是被逼急了,夏云洲不管不顾的低吼,眼眶隐隐泛红,眸底泛着少许委屈与难堪。
“老七……”
明显没料到他竟是为了他,皇帝一愣,连他偷拿仙丹的事儿都忽略了,心里充斥着难言的复杂,抛开皇帝的身份不谈,他不过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岂会不希望儿孙恭孝?加上他昨日才为了东宫舍弃了他,此时他心里的愧疚与难受无疑累积到了最高点。
相比太子身为嫡长子嫡长兄,干出那种丢人的事情,夏云洲的孝顺无疑触动了在场不少人,一直维护他的长公主甚至满意的笑了出来,至于他对父亲兄长不敬,说不到底还是皇帝储君自己造的孽,怪不得他,他越疯,反倒表示他越在乎。
“逸轩跟儿臣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按照时间推算,他的孩子应该是儿臣的,如今儿臣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给他们父子一个名份,守着他们渡过余生,父皇你若还有一丝丝心疼儿臣,就请成全儿臣,下旨封逸轩为康王妃吧。”
时机差不多了,一切都如昭哥儿预料的那般,夏云洲突然撩起衣服衣摆,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
回过神,皇帝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垂眸敛去眼底的复杂,好半晌之后才抬首道:“看你们的穿着,似乎不像是普通农户。”
岂止穿着不像?长相身段和气度,哪哪儿都不像,说他们是权门贵族精心培养的嫡子,应该也没人会质疑,不管他是否配得上他的老七,至少他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皇室的亲王妃,可不仅仅只是生下了长子就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