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姬吓得不清,一时间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硬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跪着磕了三个头,颤声道:“妾身不知道公子在这里,多有冒犯……谢公子不杀之恩,妾身这就离开。”说罢转身匆匆而去。
越林神色复杂,隔了一会才道:“你居然会流波破?你……想不到江师兄竟还识得邺凌公子。一招流波破竟然能将正姬打成内伤,想来邺凌公子亲至也不过如此了。”
江寻意没说话,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他旁边的婴儿大哭起来,他却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越林心里咯噔一下,上前两步,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中的关切:“你怎么了?”
江寻意摇了摇头,推开他,越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在旁边看着,却见江寻意随手一招,将桌面上的茶壶招了过来,直接对着壶嘴倒了几口,这才道:“渴了。”
越林:“……”
江寻意把嘴里差点喷出来的血就着凉茶灌了回去,放下茶壶:“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正姬最怕的人就是邺凌。当年钟流派祖师邺凌公子容貌绝伦,举止又有些阴柔,常常被人怀疑是女子,正姬便去试探他,在他的茶水中下了媚药,结果邺凌公子大怒,活生生将正姬的一头长发都拔下去了。从此以后,正姬提此人而变色,若不是这些年来江湖上不再有邺凌的消息,她只怕也不敢这样兴风作浪。”
越林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江寻意被茶水润的有些水光的薄唇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还没等感叹正姬实在是倒霉催的,另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那个邺凌公子……他肯定没你长得美。”
江寻意不知道他哪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恰好这时候旁边的小孩哭的更厉害了,他遍摸索着在襁褓上轻轻拍了拍,手势温柔,语气清冷:“都是男人,有什么美不美的。”
越林瞧着他皱了皱眉,忍不住心想,难道在他心目中,男人便都长得一个样吗?这可不好。
“那邺凌公子现在去了哪里?”
江寻意淡淡道:“练功反噬,死了。”
他没说自己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越林也没有问,两个人的对话却不知不觉变得随意起来。
越林随口道:“其是江师兄这样,还不是借了邺凌公子的势啊。若非正姬看到你的招式慌了心神不敢反抗,想必以她的功力,应该还是在你之上。”
他在魔族地位尊崇,一向唯我独尊惯了,说话从来都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这时候不过实话实说,一出口才意识到对于心高气傲的江寻意来说,这样讲似乎会引起他的不快,顿时后悔。想要补救,可又从来没说过软话,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僵住了。
江寻意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小东西,觉得手下的小婴儿挺好玩,于是一用力将他抱了起来。听见越林的话倒是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是,现在的我还是太弱小。但盼有一天再遇到类似情况,我不用借任何人的名号,听任何人的摆布,只是江寻意罢。”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说到最后两句话的时候语气略微有些异样。越林的心倏忽柔软,刚要说话,却见江寻意怀中的孩子若有所感,在对方手臂间扑腾了两下,突然“啵”地一声亲在了他的脸上。
越林:“……”
放开他让我来!
江寻意错愕,跟着乍然一笑,一时间宛若云破月开,花光流影,苍白的脸上更有一番别样风流,让人几乎要醉去。
越林像是被晃了下眼睛,忍不住伸手一挡,略略扭头,恰好看见一旁烛影微晃,将三张剪影投在墙上——一人负手立于床边,一人抱着孩子闲闲逗弄,依稀有静好岁月随光流转,无限温馨。
这个时候,他突然也希望自己真的只是越林了,一个再普通无比的阳羡宗弟子。
江寻意玩了一会孩子,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把小孩放了下来。
越林道:“怎么了?”
江寻意道:“你……唉算了,就你吧,你过来,看看他胸口有没有一个蓝色叶子形状的印记。”
越林脸色变了变,倒也没说什么,伸手去解那襁褓,小孩离开江寻意的怀抱有些不愿意,“咿咿呀呀”地挥着手求抱抱,越林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在他胸口看了一眼:“有。江师兄,这玩意……咳,这孩子不是山精吧?”
江寻意道:“瞎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看不出来啊?”
越林:“……”
山精是精灵的一种,起初由山水精魂化成,传说中代代隐居,生性纯澈,成长速度极快,一生之中唯一脆弱的时候就是婴儿时期,可以说和魔族之间有一种天生的厌恶。越林嫌弃地擦了擦手,忍气问江寻意:“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