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浵这下有了点反应——他不耐烦地把乔广澜推开了。
乔广澜连忙扶住碗,好歹没让醒酒汤洒了,他看君浵不喝,索性直接捏住他脸颊两侧的颊车穴,迫使君浵把嘴张开,直接把一碗药给他倒了进去,然后捏嘴,提起来晃晃,嗯,应该进肚子了。
乔广澜看见有两滴汤见到了君浵脸上,随便扯起他的衣襟给他抹了一下,又把汤碗放了回去。
不,不对!
他放碗的手忽然一顿,猛地回过头来看向君浵,他脸侧有一小片胭脂被擦下去了,但露出的皮肤不是平时略显苍白的样子,而是隐隐发青。
乔广澜拿了一块湿毛巾,半分不留的把君浵脸上的妆容全都给擦下去了。
他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君浵不单脸色发青,嘴唇更严重,几乎已经成了青黑色,他睡得这么沉恐怕不仅仅是醉酒,还因为身体实在不适,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难道君浵的妆容就是为了遮掩他的脸色?那么他的衣服……
乔广澜干脆把他的那条梅红色绣蝶纹的裙子也给扒了,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上面双手腕,脚腕,上腹五处都露出了红色的血迹。
原来如此。
君浵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早朝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一睁开眼睛,首先看见地上扔着一件粉红色的裙子,身边躺着个披散着长发的男子。
如果他也同样是晋江小说的爱好者,一定会想到“魂穿”这两个字,还是男穿女的魂穿。
但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晋江为何物,所以君浵猛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还没来得及喊疼,身边的男人就也醒了,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来,一边揉眼睛一边看他:“这么早折腾什么?”
君浵一时无言。
他这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见到乔广澜不加任何修饰的本来面目,第一回 他在雪地中满身狼狈,在那以后更是男扮女装,涂脂抹粉,直到此时此刻,那张清俊精致的脸没有半点掩饰地呈现在眼前,竟然让人找不到任何词语来描述。
晨曦在静谧中悄悄踏入寝殿。
君浵凝视着乔广澜,大约是这幅容颜实在动人,连阳光都不由将他的侧影温柔临摹,浅橘色的光晕洒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添三分清艳。
他只着魔一样觉得似曾相识,那一刻,不能动,不敢动,生怕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一般的梦里相逢。
乔广澜被他盯的莫名其妙,回手摸摸自己的脸,顺手拿起床头的镜子照了照:“我怎么了?”
他的话好像一下子把人给扯回了现实当中,君浵看见镜子才反应过来,一把从乔广澜手里扯过了镜子,照了下自己的脸。
乔广澜懒洋洋地说:“别看了,你的妆是我洗的,你的衣服是我脱的,你的破事我都知道了。”
君浵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这要是换个人早被他杀了,可是面前这位他还真的下不去手,生平头一次不知道拿人怎么办才好。
乔广澜道:“你中这毒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每个晚上都发作吗?”
君浵沉默了一会,缓缓说:“九年,每夜如此。”
乔广澜也微微一怔,九年前君浵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弱点,像他那么好面子的人不惜自毁形象,用穿女装来掩饰。遇到紧急国事需要跟大臣们连夜商量,他打扮成这个样子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一装就是几千多个长夜都没被任何人看出破绽,实在让人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他心里头一次对面前这个人生出了几分真正的敬佩之情,同时又觉得惋惜:“如果是一年之内我还有办法,但你这是好几种奇毒混合在一起造成的,又恰好相互克制,所以没有生命危险,可惜中毒日久……”
君浵接口道:“没救,我知道,凑合过吧,死不了就行。”
他很快就把情绪调整了过来,说完这句话跟着又是一笑:“不过被你发现了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以后我用不着再装,脱光了到你这里来睡觉就可以了。”
乔广澜:“……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见。”
君浵下床,毫不在意地将贴身衣物脱掉,大大咧咧地换了龙袍:“你是不愿意和朕一起住,还是害怕和朕一起住?”
他回身,勾了一下乔广澜的下巴,戏谑笑道:“爱妃放心,虽然你有倾世之貌,可是朕中毒难愈,暂时没心情对你做什么。”
乔广澜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同样站起身来,拍了拍君浵的脸,冷笑道:“我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倒是陛下您,每天打扮的那么漂亮躺我这里,自己小心吧!”
他的手劲不轻,君浵被这么一拍,脸都有点发红了,他也不生气,抓住乔广澜的手:“还不把衣服换了,要不然一会被人看见大齐的贵妃娘娘这么一副打扮,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