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太监的陪葬丫鬟(85)
“……”陈遇安偏头想了想,抬手示意:“叫他们进来。”
片刻,两名身着青色飞鱼曳撒的青年宦官立在陈遇安面前。二人之一稍年长些,仪态端庄,神色恭敬;另一人态度也挺恭敬,却是眉眼带笑,看起来更为轻松活跃些。
——东厂和内行厂是大齐自开国以来就有的特务机构,而西厂则是陈遇安上位后才兴建起来。西厂虽来得晚,却是后来居上,西厂督主年纪轻些,没有那么稳重,比近半年临时上任的东厂督主在陈遇安面前反倒更能说得上话,讲话行事也更随意些。
西厂督主先是总结了些关于圣上筹款成功解决了南方水患、五军营总部此时尚在镇边过年无法回京、前段时间前往黑水湾督办海珠贸易的宦官前些日子已经归来等等要紧政事。
待得汇报完毕这些事后,西厂督主突然笑起来,因道:“对了,爷。东厂厂公过些日子要封妻办酒,您不去捧场?”
陈遇安没兴趣,只冷哼一声,挑眼:“想让爷去捧场,你们哪儿来那么大面子?”
“因为东厂厂公他跟旁人不一样嘛,听说……他要娶的女人带来一个儿子,那母子二人每日被他疼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您瞧瞧,这不是属下没享受过这等天伦之乐,实在羡慕呀!”
“所以就想请爷跟我一块儿,过去看看。”西厂督主调侃到最后,已经眉开眼笑,显然觉得自己平级同僚成婚是件很值得围观的事情。
“……”
陈遇安想了想,好气好笑的语气中又带了点儿荒唐:“你几个意思?觉得爷跟你一样光棍儿一条,你跟爷一道去捧场不至于太磕碜?”
“怎么会呢?”西厂督主是有分寸的人,忙笑道:“若是爷您不喜欢,属下就一个人去了。”
陈遇安刚才说话时的神色虽然不愠不恼,但在座都是人精,怎能嗅不出他话中隐匿的一星半点儿的危险?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东厂督主也摇头笑道:“这厮一派胡说,实际上属下怎会大张旗鼓地办什么娶妻酒礼?不过意思意思罢了,请几位同僚去小酌两杯,就算完事儿。”
宦官娶妻在如今的大齐早已不是罕见的事儿,更何况是东厂督主这样的身份,娶妻养子实属正常。若在平时,陈遇安得知这种事听听就算了,顶多随点儿份子。
但是今日……
他听完面前两名下属的叙述后,突然忍不住思考:自从宦官娶妻不被限制,宫外的厂臣和宫中的内臣便大多都想娶个妻子结个对食,甚至还有领养子女的。
娶妻养子,真有那么好么,以至于让他们乐此不疲?
陈遇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在院中被叽叽喳喳的小崽子抱住大腿哭爹喊娘的场景。然后那个小崽子长大了,还会想方设法地忤逆他、对付他。
他立刻眉头紧锁,满脸嫌弃。——对于养子,他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觉烦得很!
但是娶妻,他并没体验过。
不,他一点儿都不想体验!
只不过……如果日后非要婚娶的话,倒是可以勉强纳了他房里那嘴巴挺甜,性格又挺乖的婢子。注意是勉强,勉强而已!
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娶什么正妻,只会给她一个妾的名分而已。当然,他纳了她以后也不会再纳其他妾室,所以她还算是他府上最尊贵的女人。
从宠物晋为侍妾,她那张老挂着笑的脸一定会乐开花儿吧?
“爷?”
西厂督主刚又说了些话,却见陈遇安一句都没回应,忍不住多唤了两声:“爷,您累了吗?”
从神游中被强行拉回现实的陈遇安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好像有点荒谬,瞬间眸色一沉,表情不是很好看。
“嗯,”他黑着脸点了点头,道:“爷累了,你二人回吧。”
酒宴他是不会去的,只让陈一送点份子钱跟礼品过去,聊表心意即可。
至于封妻荫子这种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兴趣!
然而,当夜回到陈府——
陈遇安坐于正屋内的桌案前,心思却不在书卷上。他总忍不住抬眸,一抬眸就看到细胳膊细腿的沈樱桃和宦者一起,正在一桶一桶地往屋里运为他沐浴的热水。
她这副笨拙又努力的样子,让他想起白天西厂督主似是随口说的一句:“那母子二人每日被疼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
顿时,陈遇安的脸色变了变。
再想想这婢子来到北院之后除却晚上唱童谣讲故事以外,旁的地方也的确伺候得挺周到,凡是涉及伺候他的事情,她都喜欢亲力亲为,说是怕宦者不如女子仔细。不知不觉中,他怕是就像现在这样,让她做了好多粗活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