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安搁在键盘上的手指轻微地颤了颤。
“院方一直在联系覃先生的家人, 覃家的人到了之后,把覃先生在国外的病例一并带过来了,他们刚刚才做完一次会诊。覃家的人不愿意向外透露覃先生的病情, 他们说, 等您到了他们会直接和您沟通。”
“是覃晖的意思。”梁祁安说。
钱峰略微一顿, 他在试图描述覃晖带来的影响, “我没有直接跟覃晖接触,虽然跟他打过照面,但他的意思都是身边的助理和保镖传达的。”
“覃晖的架子一向很大。”梁祁安道。
“他没阻拦我了解覃政先生的病情,但我觉得……他只是通过我向您告知覃政先生的情况。”
“不奇怪。”梁祁安合上笔记本,“一会儿你不用跟我上去,就在一楼等。”
“梁总?”钱峰并不赞同,覃晖的态度看起来就不大对劲,再加上之前他接触过之后留下的印象,总觉得覃晖对他的老板有所图谋。
“一会儿简总他们过来了没人接应,等他们来了你们可以一起上来。”
钱峰知道他已经拿定了注意,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点头应了。
车子停在医院的停车场,梁祁安先一步下车,让钱峰到门口去接应简柏殷,自己搭电梯去了心外科的楼层。
覃政被安排在17楼,电梯一打开,门口就站着几个身着深色西装的保镖。
“梁先生。”站在一边的助理已经等候多时。
梁祁安倒是一点也不惊讶,这样的下马威他碰过的次数不算少,特别在面对覃家人的时候,这样的阵仗几乎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覃晖在这儿?”
助理应了一声,显然是早就得了吩咐。
“覃先生在休息室等您。”助理躬了躬身。
“你是这几年才开始做覃晖助理的?”
梁祁安突然地开口让覃晖的助理愣了愣,随即点头应道:“是的,刚刚三年。”
梁祁安却只问了这么一句,并没有多言。
“带路吧。”
整个17楼鸦雀无声,偌大的医院仿佛除了覃家之外再无其他人。覃晖确实有这个本事,永远把特殊化搞得这么理所应当。
梁祁安停在休息室门口,保镖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
保镖帮梁祁安打开门,休息室里没开灯,窗户大开着,窗帘规规矩矩地拢在一边,满室的阳光其实有些刺眼,但迎着窗户站立的男人似乎毫无所觉。
直到梁祁安进来,他才缓缓转过身,原本沐浴在阳光下的人顿时成了背光而立的姿态,这种莫名加了光效一般的对立感其实很容易给人某些心理暗示,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梁祁安微微眯眼。
无论对方是否有意为之,他都不感冒。
非常不感冒。
而在梁祁安情绪原本就起伏不定的阶段,他对某些人的不喜根本是懒得遮掩的。
“好久不见。”从各方面来说都堪称杰出的覃家领头人主动和梁祁安打了招呼,带着一点亲近,一点笑意和七八分恰到好处的客气。
梁祁安点点头:“好久不见,覃先生风采如昔,覃政这边让你费心了。”话是客气话,表情却显而易见的冷淡。
覃晖笑吟吟道:“应该的,小政也是我弟弟。”他笑得一丝勉强也没有,十足的真心诚意。
梁祁安不想和他多说,这一面虽然要见,但并不代表需要和覃晖有多少交流。
“招呼也打过了,我去看看覃政。”
“他刚刚才休息,你不想先听听医生的诊断?”
梁祁安顿了顿:“我离开林城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那是因为他一直在隐瞒你。”覃晖笑着摇摇头,“你应该知道器官移植的后续问题很多,特别是他移植的还是心脏。他做完手术后坚持要回到林城,我当然不会阻止他,毕竟你才是从小陪他长大的人。我对梁先生并无偏见,也相信梁先生一定能妥善照顾他,谁知道……他的病情会恶化的这么快。”
他遗憾地笑了笑,“有些事情确实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当然,即便是这样,医疗组也会做最大的努力,至少能够减少小政这段时间内的痛苦。现在梁先生回来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覃晖平静地宣告着覃政的命运,足够温和悲悯,也异常冷静自制。
梁祁安沉默不语。
覃晖没必要拿覃政的病情做文章,他甚至示意保镖把桌上覃政的病例报告交给了梁祁安。
“梁先生可以拿去咨询其他的专家,我也想为小政提供最大的支持。”覃晖笑了笑,“现在梁先生还打算先去见小政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人领你过去。”
“我要见张医生。”梁祁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