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慈蔼一笑:“拿出来就是给你的,柏殷小时候不喜欢照相,留下的照片不多。”
梁祁安摇摇头,笑着说:“他现在也不爱拍照。”所以对外的公关全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也基本不在各类媒体上露面,即使被拍了,也会打给杂志社让他们撤下来,以至于简柏殷对外公布的照片也变得非常罕见。
老爷子看着梁祁安仔细盯着照片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但微微一恍,又把那些念头抛掉了。有什么比小辈们的幸福更重要呢。
“下午,柏殷去警察局那边了吧?”老爷子吃了颗花生,“沈曼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梁祁安一诧,他知道这些事情是瞒不过老爷子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这么平静。
“这件事情也该到此为止了,简依晨和沈曼就交给警察来处置,温家那边……”老爷子缓缓喝了口茶,“我和温恒融已经谈过了,保住温铭,温哲依法惩处,温家也已经同意了,作为补偿,永辉的股份温家会直接转给你们。”
“爷爷……”梁祁安开口。
“我没事。”老爷子摆摆手,“这件事如果能这样结束,对所有人来说反倒是件好事。糊涂了这么多年,中岳也该醒了,柏殷也不必再背着那么重的担子,想去做什么也能放手去做了。”
梁祁安好一会儿没说话,他在想老爷子今天特意把他叫到这里来,应该不止是找他吃顿饭嗑几颗花生米的,果然,老爷子紧接着就开口说:“柏殷和你讲过方家的事情吗?”
第64章 往事如风
梁祁安点头:“提过, 他说当初收购启兴散股的资金就来自方家,还有方阿姨当初是因为救他才去世的。”梁祁安记得简柏殷说起往事时的样子,并没有太特殊的表情,也没有太特殊的感情,正因如此,他反而印象深刻。
“他和你说起过方婳的事情?”简老极其惊讶,“看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不, 他就提过那么一两句,其他的没有说。”梁祁安看出来简老是有意给他讲一点简柏殷小时候的事,或许这小时候的事情还能解决一些他一直以来的疑惑, 他很想听一听。
“那都是老一辈儿的事啦。”老爷子又‘咔擦咔擦’嚼了几颗花生米,梁祁安眼看着盘子里的花生越来越少,桌子上的壳倒是越堆越多了。
“爷爷,吃完这些就没有了。”他巴巴提醒了一句, 惹来老爷子一记哀愁的目光,老爷子看了眼梁祁安手里捧着的那些, 梁祁安干脆把花生放进了口袋。
“您给我讲一讲,我把口袋里的给你三分之一。”
“三分之二。”
“二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成交。”老爷子拍板,然后当着梁祁安的面, 把花生盘子底下压着的那个破旧的牛皮笔记本抽出来,拍掉上面沾着的一些花生壳,递给梁祁安。
“这是?”梁祁安接过本子,“您的笔记吗?”
“是柏殷小时候的日记。”老爷子微微笑着,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沟壑,然而这许多年,他的笑容都没有变过。
梁祁安轻轻翻看封皮,第一页就看到了稚嫩又端正的字迹,规规矩矩地写着‘简柏殷’三个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抚摸了一下上面几个泛黄的小字。
梁祁安把笔记本牢牢抓在手里:“您这样把它给我了不要紧吗?”
“不想要吗?”老爷子故意问了一句,明明早就看出了梁祁安舍不得放手。
“当然想要了。”梁祁安笑着回答,很诚实地说,“简总小时候的日记,光听这个名头就很想要了。”
老爷子笑了起来。
“这是他十岁以前的东西,或许柏殷自己都不记得有这么一本日记了。”老爷子感慨道,“你拿去留个纪念吧。”
“谢谢爷爷。”梁祁安十分乖巧地把日记收了起来放在膝盖上,掏出一把花生放在老爷子的盘子里,“只能这么多,再多了对您身体不好。”
老爷子虽然有点不满足,但秉着有甚于无,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还是高高兴兴地把花生盘子拿到自己腿上,和梁祁安叨起了往事。
“当年我还是个泥腿子兵的时候,方想就是我的队长,也是我同一间屋的战友。方想家是书香门第,他自己却跑出来当了兵,他有文化又有一手好枪法,那时候队里人人都佩服他这个队长,唯独我和我的几个小兄弟看不上他。
对于我们这种刺头,他倒是很有办法,虽然他打架打不过我,但总是能想到别的法子整治我们,非让我们服气了不可。后来,他把其他的人整服了,我还是不服他,我年轻的时候身手是真不错,也不喜欢他文绉绉那一套,后来到了战场上才知道他那套还是管用的。那年我们眼睁睁看着一个队的人被喷火器烧成了焦炭,只有我们两个侥幸活下来,回来之后我们就说好了,将来要做一辈子的兄弟,有机会还能做个儿女亲家。战场上那几年,刀光血雨,他救过我,我也背过他,要是没有他,我早在年轻的时候就阵亡了,哪还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