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每天都在想和离(223)
雍州节度使手握滦州义军,又有整个南方支援,燕家又投诚于他的麾下,反军来势汹汹,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谢氏王朝覆灭,早就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大魏朝灭,怀明帝就是亡国皇帝。
没有人觉得怀明帝可怜,甚至滦州来军所有人都恨不得诛杀怀明帝于宫闺之中,包括整个谢氏王朝,从朝臣到武将,全都是酒囊饭袋,偶尔有当真出众之辈,要么就是被怀明帝赐死,要么就是早就反心,佯装成为碌碌无为之辈。
而雍州节度使前来陇邺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景家现在唯一还在陇邺的,那位少年成名的景三公子,景佑陵。
雍州节度使觉得此事是顺理成章,毕竟天下有识之辈皆有反心,傅家还处处打压景家兵力,景煊在朔北孤立无援,北戎见大魏国运式微,卷土重来,势不可挡。
而景煊孤身一人在朔北,一无饷银,二无兵力,傅家又压着景佑陵迟迟不允离开皇城,若是离开皇城就以谋逆论处——
景家世代为国,从未有过所谓谋逆之论,景煊宁愿死守朔北,亦不想景家世代清誉染上这样的不白之冤。
而现在,天下大势,就唯独一个反字了。
雍州节度使身上披了一件披风,他已经年过不惑,脸上全都是沟壑丛生,他能获得整个南方的支持,在于他极为爱惜人才,所以现在对于景佑陵也是如此。
推翻谢氏王朝已经成为定局,这位节度使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天下之主。
但是却也依然对景家的这个后生颇为诚恳,以平等的姿态问道:“我知晓景煊将军现在身在朔北,你想赶往前去支援,但是因为谢氏余孽,只能被困在陇邺不能前往。我的来意你已知晓,陇邺的情况我不如景三公子清楚,况且我的兵亦是别人家中少儿,我希望以最小的折损拿下宫闺。”
雍州节度使看着面前的这个后生,心中忍不住叹一句后生可畏,再次开口道:“景煊将军现在在朔北,起码一月之内不会出任何问题,只要景三公子能陪我攻下宫闺,那么等事成之后,我亦会拨兵和三公子一同前往朔北救急。”
“——而景三公子日后,也会仍然是骠骑大将军。”
雍州节度使自认为这话已经说得相当妥帖,几乎没有什么遗漏之处,景佑陵必然是找不到什么借口拒绝,自己条件和诚意,都已经放在明面上了。
刚何况景佑陵的投诚,是大势所趋。
还有不知道多少小将军明里暗里地想来自己这里投诚,却又没有门路,自己亲自前来找景佑陵开诚布公地说出条件和诚意,还是因为实在是看中这位少年将军的出彩,日后当真改朝换代,亦是将来的中流砥柱。
毕竟未来的天下,终究还是需要新鲜血液的。
雍州节度使站在原地等景佑陵答复,却突然对面前的人开口道:“我可以助节度使一臂之力。但我想节度使应允我……保下一个人。”
雍州节度使笑了两声,“但说无妨。只要三公子愿意将朔方卫归为我们阵营旗下,莫要说是一个人,就算是百个人,千个人,我也能为三公子保下。”
“我想保的人,”景佑陵顿了顿,“是惠禾长公主。”
雍州节度使倏然大惊,整个宫闺之中所有人都可以免于一死,唯独怀明帝和长公主不可,他不知道景佑陵怎么会和长公主殿下有这样过命的交情,要知道,就算是陇西的燕家,都没有开口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他捻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先问道:“三公子可知道现在长公主殿下几乎早就已经是必死之人,谢氏皇权式微,她已经快是亡国公主。就算我没有三公子的帮助,顶多也就是折损一些兵力,也依然可以直入宫闺。我想问问三公子为何想保下长公主殿下?”
景佑陵发尾的银链轻微晃动,只道:“……怀明帝所作所为,与长公主殿下无关。”
雍州节度使面色一凛,转而问道:“那我想问问,三公子到底想以如何名义救下长公主殿下?”
“怀明帝为我和长公主殿下赐婚,日后长公主就不再是谢氏女,就已经嫁入景家,祸不及外嫁女,”景佑陵眼睫垂了下来,“而迎亲当日,我亦可随节度使一同前往宫闺。”
雍州节度使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站在原地的景佑陵,突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三公子是个不近女色,也绝不会为了女人而贻误大事的人。其实保下长公主殿下,也是不难,只是这天下悠悠众口难堵,我不可能会为了三公子冒这个险。”
“所以,三公子需要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雍州节度使的心思昭然若揭,若是旁人和他说这个要求,他必然是拂袖而去,而现在仍然和景佑陵在这里谈条件,也是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