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顾衍辞神识混乱连他都不记得的时候，他保持理智，仍旧温柔，顾衍辞发疯似的对他侵略强占的时候，他没有挣扎，只温顺地承受，并且尽力安抚，可这一次，他终于承受不住地崩溃了。

顾衍辞跟他说了原因，陆星本非神明之体，要给顾衍辞孕育子嗣，必须得以顾衍辞的神力做辅，源源不断地为陆星输送神力，可这次顾衍辞神识混乱，为了自我恢复已经陷入了短暂的神力枯竭，那孩子若继续存在，势必会吸取顾衍辞为了塑造陆星半神之体而费劲心思凝聚的星辰之力。

而等到星辰之力枯竭之时，就是陆星神魂消亡的时刻，真到了那个时候，顾衍辞再想救回陆星，已经是绝无可能。

“不要，”陆星求着顾衍辞，说：“不要，阿辞，我现在好好的，我没有任何不妥，说不定、说不定你的想法是错的，这孩子并不会威胁到我的生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伤害他……”

陆星心存侥幸，寄希望于自己可以再幸运一回。

说不定他的宝贝会很乖，会很懂事不会害他，说不定顾衍辞的神力很快就能恢复，到时候这些担忧自然荡然无存。

陆星求了顾衍辞，又对着顾衍辞哭了很久，顾衍辞终于心软了，决定再等些时间，可奇迹并没有因为顾衍辞的等待和陆星的希冀就因此到来。

那孩子得不到神力支撑，已经自动自觉地吸取陆星赖以生存的星辰之力，陆星的虚弱肉眼可见，照此发展下去顾衍辞为他凝聚的神魂破败只在朝夕。

“陆陆，听话，这孩子不能再留了。”

“真的、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那如果……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呢？他能活下来吗？”

因为这一句话，让本就处在反噬里的顾衍辞彻底疯了。

“陆星，我不惜一切代价要你活着，要你跟我共享永生，结果你在说什么？你要用你的命去换谁的命？难不成你忘了，你亲口说过的要生生世世都伴我身侧，永远都不离开我？现在你要为了谁死，为了谁抛弃我？”

陆星哭了，哭的泣不成声。

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开顾衍辞，说出了一命换一命的话之后也有后悔，他只是仍然心存希冀，想着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于是在顾衍辞压过来的时候他说不要。

他说：“阿辞，不要，我不要，你别这么对我，别这么对我们的宝宝，我相信会有办法的，我不想失去他，我求求你，你别逼我恨你……”

顾衍辞忽然就笑了。

他抓着他的脚踝，倾身过来，侵犯了他的同时对他道：“或许吧，陆陆，或许会有解决的办法，但是我等不了了。”

这个孩子多存在一刻，陆星的生命就多一份威胁，顾衍辞没法承受这样的代价，所以干脆选择斩断源头。

“不要……”

顾衍辞疯了，他亲手拿掉了那个孩子，让那孩子化作一滩血水，从两人相连的地方流出。

被吸取的星辰之力重新回到陆星的身体，陆星神魂稳固，身体不再虚弱，危机已经完全解除。

可是他却疯了。

太痛苦了。

哪怕他知道对他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拿到这个孩子，可是血浓于水，谁能在骨肉至亲面前时刻保持理智大于感情？

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没法保护孩子，他也恨顾衍辞，恨顾衍辞的理智决绝，还有这样残忍的杀死他们孩子的方式。

时之缝隙没有时间流逝，只有长久的永夜，和偶尔出现的血色黄昏，那一天陆星看见了不断下坠的红色夕阳听见了残破的风，就着朦胧的光亮，他抬起手，看见了满手的浓稠鲜血，于是再难压抑，当即痛哭出声。

……

再后来的事陆星就知道了，又过了很久很久，顾衍辞好不容易从反噬里解脱，神力也恢复如初，便带着陆星从那满是黑暗的时之缝隙走出。

可能是因为过于痛苦，又可能是被反噬之后的遗留后遗症，顾衍辞失忆了，忘记了在时之缝隙经历的一切痛苦。

只有陆星没忘记。

他真的还恨顾衍辞吗？

好像也不是。

重新回顾了一次过往，陆星已经无比清楚自己当时的处境，顾衍辞只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过于残忍。

他只是太痛苦了。

顾衍辞忘了一切，仍旧心安理得的对他温柔，可他却没法从梦魇里抽身，只能把痛苦还给这个最包容自己也是最爱自己的人。

他没法告诉顾衍辞他们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因为他知道那种痛到极致的疼，可他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惩罚顾衍辞。

他没解释从时之缝隙出来后，那带着的一身暧昧痕迹，故意让顾衍辞误解自己有了别人，后来更是各种吵闹，非要跟顾衍辞离婚，直到他再次跌进快穿小世界，忘记一切开始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