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将手在封面《狼人传说》那几个字上摩挲了一下，然后随意翻开了一页道：“在普鲁士、立陶宛和里西尼亚，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里的人们一年到头饱受狼袭之苦，他们经常可以发现自己的牛群被撕得七零八落，成为野狼口中的美餐。虽然如此，他们并没有感到恐惧，因为和这件事情相比而言，还有一件事情要更为可怕，那就是狼人.……”读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

“文森特怎么不念了？”少年的眼底透着几分天真和疑惑。

文森特顿了一下，接着道：“少爷，我们换一章念好吗？”

“嗯。”他听话地点点头。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池塘边，拉克沙萨对婆罗门教徒说道：“你在旁边等我一下吧，我要先洗个澡，然后祷告。”听到这些，婆罗门教徒想道：“想必祷告一结束，他就该把我撕成碎片了，反正他发誓不用双脚走路，我还是赶紧溜吧！”于是拉克沙萨一跳进池塘，婆罗门教徒就赶忙拔腿就跑，由于害怕违反自己的誓言，拉克沙萨也不赶去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跑越远……”

少年揉了揉眼睛，往被子里又缩了缩，“文森特，要不我们还是不念这本书了吧？我有些困了。”

文森特长舒了一口气道：“少爷，那我帮你熄灯？”

少年突然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小手拉住了文森特的衣角，声音有些软软地道：“唔，文森特，你可以等我睡着再走吗？”

原来是听了恐怖故事，害怕得睡不着觉了吗。

文森特深吸一口气，敛起了眸底复杂的情绪，接着轻轻地摸了摸少年额前金色的碎发，“好的，少爷，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到您睡着之后再离开的。”

“谢谢你，文森特。”少年捏了捏手指小声道。

“少爷，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不知过了多久，文森特终于听到了床边传来平稳的呼吸，他这才起身准备去关灯。

走出门后，他抬眼深深地望了一眼窗外清冷的月亮。

……

顾深最近发现文森特有些奇怪，从前只要自己一回到家，他就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仿佛怕他会凭空消失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侧就好，每次都要等他睡觉的时候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

可是最近，大概是从上次顾深让他帮自己念睡前故事的时候开始，文森特就经常性的不见人影。

不过好的一方面是他发现家里的仆人们又勤快了起来，他经常可以在大厅、书房、卧室看到他们的身影，要么是在扫地、要么是在整理餐桌，总之就是在自己面前露脸的次数变多了。

文森特最近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他平时就很淡然平静的脸，似乎变得更加面无表情了，有时候还会直勾勾的凝视着他。

说真的，顾深有种被他当成猎物盯着看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虽然他平时也经常性的会将视线长时间的停留在自己身上，可是从来没有这么露骨过。

这种没有任何隐藏的热切直白的视线，让顾深不禁有些心慌。

不过文森特最近好像是有意的在回避自己，每天早上将自己叫醒之后，他就匆匆离开了。

就算是大厅里遇见了他，他也只是低着头向自己行个礼，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他想文森特是不是已经厌倦了侍奉自己呢？

毕竟一个管家要管理的事物相当繁多，事无巨细都需要管家来安排，从而保证整个宅子运转良好。

像是管理购物、家庭理财、接待客人、准备晚宴、整理园艺、与外界商家联系这些事情都是落在文森特身上的，所以他是不是太辛劳了呢。

顾深心想他或许可以找个人来帮文森特减轻一下他身上的负担。

“文森特，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我想过了，如果你觉得家里的事情太多的话，我可以再请一位管家回来，帮你分担一些事物，薪酬方面你不用担心，还是和以往一样的。”顾深相当诚恳体贴地道。

“不必了，少爷，我最近不忙，不劳您费心了。”文森特语气有些冰冷。

随后，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留着顾深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是说了什么让文森特感到不愉快的话了吗？

为什么文森特语气这么冰冷，脸色也这么差。

突然被冷落还不明所以的顾深小可怜一个人独自回到了房间，他垂着头神色恹恹地坐在床上。

这天晚上，他的管家都没有来跟他道一声晚安，更不用说来帮他熄灯了。

他只得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艰难地爬出来，踢踏着拖鞋去关灯，再在黑暗中摸索着回到自己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