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辈子的事情,他到底记起来没有?
还是说,他其实压根就没有忘记过,是跟她一样带着记忆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只不过一直在演戏隐藏自己而已?
又或者说,他压根不是上辈子那个体弱多病的废太子景廷,所以才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拿“被毒死”这件事跟她开玩笑?
周与然满心的疑虑和不安,忍不住蹙起眉头,叹了口气。
她着车窗外绚烂的霓虹灯光,这条路高架在江面上,两边都是空阔的水面,却能把江对岸的繁华看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晚上,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见的那幅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俯瞰图。
沪市把大城市的灯红酒绿展现得淋漓尽致,H市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不像大启朝,京城的奢靡与繁盛,是其他城县的十倍百倍,差距过于明显,以至于她第一次从扬州入京时,就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找不着北。
周与然一直怀疑,上辈子,自己师傅背后的人,并不是当朝太后。
……而是靖安王。
她的师傅,掌管着天下最大的暗卫组织,足不出户却能知道千里之外的消息,连右相前来拜访,都要托人专门做说客。
她名义上的祖父,是扬州第一大酒楼的老板,却也是曾经的御厨之首,只是隐姓埋名来了扬州,无人再知晓他的身份来历。
她在宫里的上线,用如今的话来说,便是她的直系领导,是横阳宫的大太监,伺候过三朝皇帝的老人,
……
一个个拎出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不仅是身份,还有阅历和才智。
周与然并不觉得,这些人会甘愿在太后底下做事。
当朝太后,是一个野心都写在脸上的女人,
野心太足,心智却不够,做事急于求成,好大喜功,若不是大启朝兵足马肥,边疆的几处行省,估计都要因她而丢了。
周与然最开始甚至想过,或许这是太后故意营造给外人瞧的,毕竟天子年幼,她既要垂帘听政,把控朝势,却又不能完全地夺了天子的风头。
但后来她逐渐意识到:不是的。
太后不是装出来的蠢,她就是这么蠢。
也就是在那时候周与然忽然察觉,自己一直以为的“阵营”,或许并不是真正的阵营。
那些弱势的人,也并非就真的毫无抵抗之力。
她隐忍着,潜伏着,不断地获知更多的隐秘。
她想要知道,当初到底是谁,从那冰天雪地里救了她,而后又谋划这一场局。
对方的目标,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对付废太子景廷吗?
是想杀了这个先皇最看重的嫡子,以绝后患?
那段时间,周与然记得,自己看废太子的目光中都不自觉带了几分同情。
多可怜啊。
体弱多病,手无权势,却还要承受来自八方的阴谋和刁难。
啧。
可是多可笑。
一直到最后她才发现,那个想要让她“杀”了景廷的人,或许就是景廷自己。
那个掌控她的命运,让她入宫、受辱、使尽阴私手段的人,竟然就是她曾经以为光风霁月的君子景廷!
哈,这真是她荒唐一生的命运。
……
想到上辈子的事情,周与然控制不住地有些烦躁。
其实时至今天她也没搞明白,既然阎公公和师傅都是景廷的人,他应该早就知道那杯酒里有毒才对,为什么最后又直接喝了下去?
这个谜团始终萦绕在周与然心中,以至于最后她三尺白绫被刺死的时候,还在想:景廷到底死没死?那个声势浩大被送入陵墓的,究竟是不是景廷?
她没想明白。
直到这辈子,在这个世界,她又看见了他。
那一刻的惊喜和震惊,是无法自抑的,以至于她直接就冲了上去。
但他的目光冷冷清清,很陌生。
他好像忘了一切。又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其他都能忘,这件事你可得千万记得啊。”
耳畔响起阿宝的声音。见她没反应,对方还伸手在周与然面前挥了挥。
“……怎么了?”
“发微博呀。”
阿宝无奈地看着她:“我们不是跟岸站那边都商量好了吗,提前做些宣传铺垫,最好是能在这两周内,把热度搞起来。你今天不是去拍宣传片了吗,不发个打卡微博提一下?”
“……是要发一下。”
周与然想了想,掏出手机,没有直接打开微博,而是找到了“J”先生的微信。
周与然:在吗?
周与然:[图片]
周与然:想发个微博宣传一下岸站,这张可以不?
很快。
隔了没五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