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带着笑,柔声细语开口:“这宫里头不拘生个公主阿哥,后半辈子就稳了。”
赖嬷嬷担心姜染姝一心想生个阿哥,对小公主心生失望,这才劝说。
谁知道对方并不在意,笑吟吟道:“无所谓的,都成。”
清朝公主艰难了些,特别是康雍时期,本来就压抑的紧,还得抚蒙,泰半二十出头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这么一想,姜染姝心中一紧,想着若是生个公主,怎么培养她自立自强,能独自一人面对生活。
她记得有野史趣闻,说的是清公主和驸马的事,公主不肯贿赂教养嬷嬷,竟无法和驸马同房,甚至被嬷嬷劝诫不能淫贱。
“摆膳吧,饿了。”她起身净面洗漱,不再多想,孩子还在肚子里头,想这有些早。
赖嬷嬷就喜欢她这豁达劲,闻言应了一声,赶紧去传膳。
今儿是皇帝生辰,御膳房也有加餐,她们这些没有参加宴会的人伙食也非常丰盛,一些不在份例内的菜也有。
今儿甚至有野味,鹿肉、狍子肉、野猪肉等等,可谓丰盛至极。
一顿下来吃了个肚圆,姜染姝用锦帕擦着油汪汪的唇,鼓着脸颊想,若是康熙日日生辰,尽给她吃好的多好。
白日睡多了,她这会儿精神的能出去狂奔三百圈,看着皇宫中亮起盏盏华灯,姜染姝想了想,提着八角绣球琉璃灯便出门了。
纵然不能去宴会,在乾清宫中逛一逛还是可以的。
明月拿着披风跟在后头,小声说:“您披上吧?夜里风凉。”
姜染姝觉得微微的凉还挺舒服的,便拒绝了,在院子里溜溜达达的散步。
等康熙回来,便见她立在芍药丛中,微微低头垂眸,神色温柔宁静,身上穿着月白的常服,上头没什么花纹,素净的紧。
“姝姝。”康熙轻唤。
姜染姝听到声音还有些不敢置信,回眸一看,见他面色柔和的望着她,眼眸中溢出星星点点的温柔。
她勾唇一笑,歪着头答:“我在这。”
她伸出手来牵他,笑吟吟道:“谁道芍药妖无格?我倒觉得它努力绽放自己的样子美极了。”
康熙宠溺一笑,摸着她发丝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比芍药更美。
有她立在这,娇娇亭亭,谁还瞧得见不会说话的芍药。
“一颦一笑皆风情,姝姝……”康熙伸手,捏了捏她脸颊,觉得有些凉,又执起手摸了摸,见还是那么凉,不由得有些生气:“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瞧你手凉的。”
姜染姝吐舌:“冻一冻舒服嘛,再说我不觉得冷呀。”
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乖巧老实的任由康熙给她披上披风,在系带子的时候,康熙面上特别稳当,好似他经验充足似得,然而一动手就不行了。
细长的绸带在手里有些不听话,总是系不出完美的结。
抿着唇轻笑了笑,姜染姝执起他手,慢悠悠的比划着。
四只手叠在一起,快速的系了一个漂亮的结。
披风也素净,淡淡的丁香紫,上头绣着细小浅淡的花朵,衬得她跟月下仙子似得,高冷缥缈。
“怎的不睡觉,在这里晃悠什么?”康熙随口问道。
姜染姝将自己微凉的小手塞进他手掌心里,笑道:“月色这么美,哪里舍得睡?”
今儿的月色确实美,接近圆月,有一点点缺口,清冷皎洁,银白的月辉撒满人世间,点点星光闪烁,看的人舍不得眨眼。
康熙笑着点她鼻头,执起她细软的手掌往角房去了,到的时候发现她摆在书桌上的宣纸,就见上头写着李白的诗。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他低低的吟出声,侧眸看向她:“喜欢他?”
姜染姝点头:“他豪放浪漫,每每读来都觉得说到心坎里头去了。”
李白的诗着实脍炙人口,佳句许多,能说上半天都说不完。
“呵。”康熙轻笑,在灯下侧眸看她:“朕倒记得……”
他揶揄的笑了笑,眼神在烛火的照耀下比星光还要亮些,“当初是谁说,‘山有木兮木有枝’……”
如今倒卿且去了。
姜染姝脸微微红了,那时候为了勾着他,那可真是文斗武斗全乎了。
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扭身撩开帘子进内室了,他今儿许是饮了酒,身上有些微的酒味,她不敢撩拨,若是一不小心滚到床上,他定然狂放些,她担心顶不住。
康熙确实熏然,瞧着她含嗔带怨的轻瞥,不由微微一笑。
老老实实由梁九功服侍着洗漱歇下,挨着枕头便睡着了。
姜染姝下午睡了那么久,此刻仍是毫无睡意,床帐被放下,隔绝一切视线,只能听见对方绵长悠远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