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增强战车的性能,让武器更加锋利,设法提高军队战斗力,他暂时不打算做。
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胯,饭要一口口吃才不会噎到。
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前,一鸣惊人不是成功,百分百是取死之道。
心中这么想,郅玄再次在绢上书写,务求不遗漏半点细节。
正午过后,天空又变得阴沉,寒风呼啸,是大雪即将到来的征兆。
这样的天气本不适合出行,偏有一辆牛车自国君府行出,顶着寒风来到郅玄府前。
牛车停在府门前,仆人上前通报。
知晓来者是谁,府令不禁吃了一惊,立即前往禀报郅玄。
“公子,女公子桃来访!”
郅玄闻言停笔,思量片刻,将写完的绢折叠收到箱子里,吩咐道:“带她去客室,我稍后即到。”
“诺!”
第五章
女公子桃是西原侯长女,为羊夫人所出。下有一双弟妹,弟为公子鸣,为西原侯幼子,妹为莺,是西原侯最小的一个女儿。
在西原侯诸妾中,密夫人最受宠,然二十年宠爱不衰,却只有公子康一个儿子。羊夫人的宠爱远不及前者,膝下却有三个儿女,足令旁人羡慕。
西原侯正室早亡,未再迎娶正夫人,国君府内遂以密夫人为首。
今密夫人失宠,羊夫人宠爱日重。众人这才发现,比起张扬的密氏,羊氏潜移默化细水长流,同样不容小觑。
原桃此番过府拜会,表面是来贺郅玄病体康愈,实则是代母亲羊夫人表明态度,和张扬跋扈的密夫人不同,羊夫人无意同郅玄为敌,至少短期内不会。
羊夫人深居内宫,长伴国君左右,深知国君的性情和手段。
密夫人的奢望她同样有,膝下有子,不可能不期望更进一步。但她更知晓自身斤两,没有万全的把握绝不会轻举妄动。
正是这种聪慧和沉稳,让她能安居内宫,同密夫人分庭抗礼,如今更在前者之上。
以目前的情形,即使国君压着公子玄,暂时不立他为世子,也轮不到自己的儿子。不为嫡,不为长,仅有浮于表面的宠爱,能带来什么?
更何况,这份宠爱有几分真,同样值得商榷。
有这份明悟,羊夫人当机立断,在国君下旨公子玄随行会猎后,决意同郅玄交好,并让长女代表自己前来,送上丰厚的礼物,可谓是诚意十足。
原桃深知羊夫人之意,过府时放低姿态,十分客气。在郅玄未露面,府令请她先往客室时,也未有任何不满。
寒风呼啸,漫天飞雪。
明明还是午后,天色却骤然阴沉,如黑夜一般。
客室内点燃火盆,暖意融融。侍人在窗边留下缝隙,以便烟气散去。婢女移来铜灯,三足乌口衔金枝,立在铜树之上,这曾是原氏先祖图腾。
灯火摇曳,淡淡烟气飘散。
婢女的影子落在墙上,不断拉长。
两名婢女错身而过,身影交叠,恰遇灯花爆闪,啪地一声,将女公子桃从沉思中拉回。
婢女动作轻盈,拨亮灯花,送上热汤和糕饼之后就退出室外。
转瞬之间,客室内只留下原桃一人。
她转头看一眼合拢的房门,端起热汤饮下一口。拿起铜匕,切下一块样子新奇的糕饼,送入口中咀嚼,陌生的甜味和软糯让她新奇。
不是蜜,也不是粟、麦,是什么?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室外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十分规律,仿佛昭示着来人性格。
原桃将匕首放回原位,又饮下一口热汤,冲淡口中甜味,方才正身坐好。
房门打开,一身黑袍的郅玄走了进来。
西原国尚黑,氏族以黑服为美,但在装饰和花纹上有严格规定,唯有国君和世子能在袍服上绣神鸟纹。郅玄身为国君唯一嫡子,在没有被立为世子前,同样不能服神鸟,只能服山川纹。
相比郅玄,身为庶子的公子康和公子鸣连山川纹都不能用,顶多在袖摆和腰带上做一做文章,多添几道金纹,否则就是违制。
见到郅玄露面,原桃立即起身行礼,口称:“仲兄康安。”
“大妹无需如此,坐。”郅玄越过她,在正位落座,立即有婢女送上热汤糕饼。
大半天泡在书房,忙于此次出行计划,事无巨细,郅玄难免有些疲惫。索性未在原桃面前遮掩,只是歉意地笑了笑,道:“让大妹见笑。”
“仲兄何出此言?桃不敢。”原桃难掩诧异。
过府之前,她早已听人回报,言公子玄遭遇生死之劫,康愈之后性情有所改变。只是没能亲眼证实,她一直将信将疑。
如今当面,她不得不相信侍人所言,郅玄的确不同往日。对比记忆中的二公子,说一句今非昔比也不为过。哪怕是演戏,能伪装到如此地步也非寻常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