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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587)

郅玄恰恰相反。看到这封奏疏,非但不觉有任何不妥,反而认真反省自己,日子过得太顺,警惕性一天比一天弱,俗称飘了。

“必须反省。”郅玄放下竹简,自言自语道。

不是说赵颢会有异心,而是在其位谋其政,在做出任何决策之前,他都要以国君的身份思考。做不到尽善尽美,务求深思熟虑,不让情感驾驭理性,这才是为君根本。

考虑清楚之后,郅玄当日下旨,对玄城官员大加褒奖。

他必须让氏族们看清自己的态度,如此方能继续拧成一股绳,全力以赴对外开拓,不在中途出现波折。

在郅玄的眼中,中原各国实为一体。

在当世人的认知中,诸侯国各自为政,国内氏族也存在各自利益,对同盟也不会完全敞开。

郅玄必须考虑实际,不能脑子一热就做出拍脑门决定。

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胯。

不想好心办坏事,部分情况下必须向氏族规则妥协。

当然,局面不会一成不变,只是需要时间,以温和的手段潜移默化。

时机尚未成熟,不适合抡起锤子直接敲碎。那样的手段不合时宜,对他对西原国乃至整个中原都没有任何好处。

郅玄的旨意送出,玄城之事暂时放下,马上又开始为流言头疼。

羊琦十分聪明,把握住郅玄的态度,为平息流言,他主动拜访订婚的家族,希望能尽快举行婚礼,迎正夫人入门。

原本以为放出消息,种种揣测不攻自破,流言自然能平息。不想效果截然相反,流言非但没有停止,反如火上浇油,瞬间爆上另一层高度。

“必是想欲盖弥彰!”

新猜测出现,众人愈发觉得有理。

早朝之上,面对卿大夫们各种各样的目光,郅玄头疼欲裂,羊琦也是默然无语。

情况失去控制,解释越多描得越黑,越是否认越被认为关系不对头。

郅玄辩无可辩,迎风泪流。

堂堂西原侯,令敌人闻风丧胆,令对手咬牙切齿,最终败在西原国人的八卦之心面前。

累了,毁灭吧,爱咋咋地!

郅玄干脆躺平,为赵颢的到来开始倒计时。

亲眼看到郅玄态度转变,躺得没有任何负担,羊琦的大脑有瞬间空白。

国君躺平了,他怎么办?

不厚道,没天理啊!

面对羊琦控诉的眼神,郅玄双手一摊,他也没辙。绯闻色彩太浓,国人八卦心太强,又不能立法惩治,更不能派兵镇压,不躺平还能怎样。

羊琦无语垂泪,憋屈得无以复加。

两人一时不察,眉眼官司没避开众人,以至于卿大夫们互递眼色,原本不信流言之人也心中怀疑,莫非流言是真,君上和羊琦果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郅玄万万想不到,短暂的眉眼官司会传递出这般讯号。

奈何千金难买早知道。

现实如此,躺平就别挣扎。继续躺下去,难保会有奇迹发生。

局势无法扭转,郅玄也只能一头扎进沙子里,如此安慰自己。

与此同时,赵颢已从颢城出发,快马加鞭赶往玄城。玄城官员做好一切准备,等待迎接君驾。

城内商坊愈发热闹,南来北往的商队络绎不绝,单是商税就能堆满府库,足以支应城内各项支出,还会有大量节余。

“听说没有,南赵侯不日将抵。”

商坊内行人众多,接踵摩肩,举袖成云。

街道两旁的建筑鳞次栉比,带有明显的西原国风格。间或有两三座新搭的帐篷,实因市货的队伍太多,商铺不够租赁,只能在帐篷前设置摊位。

几名仆人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艰难穿过人群,在商坊门前交换木牌,急匆匆返回城内驿坊。

北上的原莺借道玄城,在城内补充物资,已经停留数日。

入城时,原莺没有大张旗鼓,刻意隐瞒身份,主动租住驿坊。

对她的到来,城内氏族一清二楚。鉴于她不表明身份,众人也乐得装糊涂,仅派人盯住驿坊,再无任何举动。

仆人们回到坊内,立即将听来的消息上报。

原莺仅是点点头,说一句“知道了”,就继续埋头竹简,核对搜集的物资,发现还有不少缺口。

离开西都城,她才发现自己何等狭隘,又是何等自以为是。

难怪母亲对她失望,鸣弟不再亲近她,大姐也从中都城送来书信,字里行间将她好一顿数落。

失去庇护,原莺深切体会到人情冷暖。一个女公子的身份不具备更大意义,以她的能力当真是举步维艰。

若无母亲和鸣弟的馈赠,她未必能走出边境,遑论深入草原。还有大姐,来信训斥不假,随信而来的还有两大车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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