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人奉命传旨,之前去往氏族坊,发现坊门紧闭,知道慢了一步,立即策马追向城外。
为能赶上车队,侍人一路奔驰,在马背上喘着粗气。
万幸来得及,没有错过各家队伍。
见侍人拦路,车队众人均感到惊讶,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又要获罪。
周围太多双眼睛,侍人随机应变,没有当众宣读旨意,而是将郅玄亲手所书交给各家家主。
“君上有言,如何选择,君自思量。”
家主们面色凝重,做好最坏的打算。展开旨意看过一遍,同预期截然相反,不由得满脸惊讶。认真再看一遍,确定不是错觉,自己没有看错一个字,惊讶转为激动,喜悦无法抑制,握竹简的手竟隐隐发抖。
“君上隆恩,臣无以为报,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郅玄在旨意中写明,罢免他们的官职,收回他们的爵位,不许他们留在西都城,是为惩戒他们的过错。
有过当罚,违律必究。
他们为错误付出代价,事情到此为止。
没有剥夺氏族身份,他们仍能战场立功,可以和其他氏族一样驰骋四方,为国君效力,重塑家族荣耀。
旨意末尾,郅玄给几家指出明路。
他们的封地靠近草原,最好能尽快整合家族力量,根据狐商给出的路线向北进发。
漠北之地人迹罕至,环境恶劣,资源却相当丰富。
以狐商发现的大湖为例,周围全是无主之地。探查的队伍仔细搜寻过,野兽倒是不少,人一个不见。别说是成形的部落,连能抓的野人都没有。
几家牵涉原义之事,短期内无法返回西都城,何妨先一步走出国门向外开拓。
西原国尚武,几家联合起来,兵力能凑成一军,军需物资也不成问题,郅玄愿意提供。
凭借他们的实力,出去就是碾压,圈地轻而易举。
随便打下一棵木桩,雕刻一块石碑,由史官记录下来,传到后世就是自古以来,证据确凿,明明白白不容反驳。
郅玄再三考量,决定给这批流放氏族一个机会。
犯错不要紧,能改就是好同志。
只要不是脑袋拎不清,会牢牢把握住翻身的机会,付出比其他家族更多的努力。
果然如郅玄所料,接到旨意,各家家主激动之情难以抑制,以至于热泪盈眶。
“君上仁德,臣等铭感五内,定不负君恩!”
几位家主当众立誓,以氏族的规矩书写盟约,直接在西都城下结盟,决意整合各家资源,一同发兵向北。
他们同原义是姻亲,彼此之间也曾联姻,关系错综复杂,称得上千丝万缕。
互相之间十分了解,合作自然顺利。不需要过多谈判,浪费口舌更浪费时间。几名家主凑到一起,三言两语定下章程,书写在绢布上,由侍人带回城内,交给郅玄亲阅。
身为西原国氏族,就是要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侍人策马回城,几名家主各自返回战车。
“出发!”
命令下达,车队继续前行。
不同于之前的萎靡不振垂头丧气,这一回,车队上下皆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想到漠北的土地,想到即将到手的战功,众人摩拳擦掌,斗志昂扬,恨不能风驰电掣奔赴边境,立即挥师北上。
第二百六十五章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羊皓放下竹简,端起身旁的药碗,不顾汤药还有些烫,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入口,暂时压下喉咙间的痒意。奈何治标不治本,剧烈的疼痛袭上胸腔,让他眼前发黑,大脑晕眩,身体栽向一侧,很快软倒在榻上。
“父亲!”
羊琦推开房门,恰好见到这一幕。顾不得行礼,抢上前几步扶住羊皓,触到满手湿冷,登时心头一紧,以袖为羊皓拭汗,转头大声道:“唤医!”
羊皓情形十分凶险,随时可能病危。
仆人脸色煞白,急匆匆穿过廊下,中途一阵脚软,踉跄两步扑向前,险些摔倒在地。
医闻讯赶来,身后紧随两名药仆。
三人身上背着药箱,进到室内后,箱盖打开,赫然是提前准备的汤药和救命的药丸。
“速诊!”羊琦小心放下羊皓,命医上前。双眼紧盯昏迷的父亲,满脸焦急之色。
“诺。”
医不敢耽搁,迅速走上前,牵过羊皓的一条胳膊,手指搭在腕上。
片刻时间,医眉头紧拧,神色凝重,显然羊皓的脉相很不妙。
放开羊皓的手腕,医告罪一声,从药箱中取出一只陶罐,打开罐口,舀出一勺浓墨般的药汁,掰开羊皓的下巴,灌入他的口中。
羊皓陷入昏迷,无法自行吞咽,一缕药汁沿着唇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