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召贤令而来的人日渐增多,为防有心怀叵测之人混杂其间,县大夫严令甄别造册,遇到可疑之人立即上报。
吏目肩负重任,每日守在城门前记录名册,外来的队伍都要详细询问,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方法固然好,奈何人手不足,效率很难提高。
吏目几次上请增派人手,县大夫只是摇头。不是他故意压榨手下,实在是无人可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头没人,想调都调不出来。
面对县大夫那张苦脸,吏目无法强求,唯有面对现实,一边担心自己会累死在工作岗位,一边兢兢业业执行命令,集中精力完成工作,对外来之人严格登记造册。
记录名单的竹简堆成小山,再由专人汇总整理,剔除滥竽充数者,捉拿混入的探子,将可用之人集中造册,送到县大夫面前。
县大夫分批筛选,当面问询核对。遇到身份高的氏族,还要从氏族坊内请人作陪。
一系列动作下来,初批挑选的人才被送往大城,由封地主人再次挑选。
两三轮之后,可用的干才将由专人护送前往西都城,拜见国君畅谈己见。幸运地话就会被授予官职。
郅玄十分务实,对人才的挑选很有倾向。如此一来,能直接授官的少之又少。更多是被派遣杂务,有的直接被派去偏远的垦荒地,做出一番成绩才会得到拔擢。如果熬不住,就会送些路费礼送归国。
在郅玄的领导下,西原国氏族了解到实干人才的重要性。在得到改良的麦种和粟种之后,对国君的推崇达到最高峰。
“君上英明!”
粮为国本,能丰产的粮种比什么都珍贵。
有实例摆在眼前,无需郅玄下达旨意,氏族们纷纷行动起来,挖墙角的铲子舞成风火轮。诸侯国不提,连中都城都想要挖一挖。
郅玄没少接到其他国君的抱怨。起初还会脸红不好意思,次数多了,抵抗力大幅增强,甭管措词怎样,他都能摆出一张麻木脸。任凭对方言辞犀利,西原侯和手下氏族们依旧故我。
被抱怨几声又不会掉块肉,有真材实料的干才多香。
然而事有例外,对诸侯国的抱怨他可以不理会,来自中都城的声音不好置若罔闻。
太子淮几次来信,信中言辞恳切,清楚表明态度,口口声声不会同郅玄为难。对郅玄提出的要求乐于点头,只是事情牵涉到人王,需要慎重考虑。
现实情况是人王昏迷不醒,不知还有多少时日,看在往日的情面,希望郅玄能高抬贵手。
原桃受了委屈,太子淮身为她的丈夫一定会追究到底。牵涉之人全部严惩,不会留一丝情面。
接到这封书信,郅玄不能说完全满意,斟酌之后却也松了口。
做人留一线,他还需要太子淮这个合作者,也需要中都城继续作为王权象征,不好将人逼得太急,总要让对方喘口气。
至于太子淮的承诺,郅玄不免嗤笑。
明言是为原桃出气,实质上是为扫清人王埋下的钉子,最大目标是排除异己,将本属于人王的势力牢牢握于掌中。
郅玄和太子淮见面次数不多,知晓他不似表面简单,政治目光相当敏锐。然而,人的本质不会改变,这种手段实在不类他的性格。
“家臣还是谋士,亦或另有其人?”
无论哪一种,对郅玄都不是问题。
从太子淮下手的力度来看,所谓的父慈子孝更像是一场笑话。亲情或许为真,但在权利面前着实脆弱,轻易就会四分五裂。
太子淮的野心不小,牵涉到几位王子的拥趸,还有明面上归于废太子实则忠诚人王的家族,都在他要处置的名单之上。
在动手之前,太子淮派人前来西都城,将抄录的名单送给郅玄。
不提背后谋算,就表面来看,太子淮的确诚意十足。
在此期间,原桃也派人送来书信,信中还夹着稷夫人的短言。
看过原桃来信,郅玄当即写成上书,主动上演君臣和睦。
随上书一同送达的还有数只精美的箱笼,半数送给原桃和稷夫人,另一半直接送入王宫,当日就交到王后手上。
精美的玉器、光灿灿的金饰、五颜六色的彩宝、拇指大的珍珠,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精美的绢铺满寝殿,展开来流光溢彩,多人眼球。其中两匹最为珍贵,名为丝绸,触手凉滑,为西原国独有。
王后见多识广,珍宝堆积成山也不能令她惊奇。
唯独郅玄送来的丝绸,她从未曾见过。哪怕知道西原侯豪富,手中常会出现奇珍异宝,此时也不由得心跳加快,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主,裁衣定然华美。”一名婢女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