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王子不能抓也不能审问,西原侯同样不好惹,朝堂上又不断冷嘲热讽,一群人等着看好戏,自己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他们都很费解,假如事情真是太子三人所为,想找个背锅的并不难,为何偏偏找上西原侯?
北安国也比西原国强。
反正两国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再多添一桩仇怨也是无妨。
如果北安侯发怒,大可以将刺杀说成是南幽氏族自导自演,为的是博取同情。中都城自能平安脱身,不会被牵涉其中。
为何要扯上西原侯?
岂非取死之道!
还是说……
两人对视一眼,大逆不道的念头盘旋在脑海,顿觉喉咙干涩,如同吃下黄连,满嘴尽是苦涩。
莫非真如之前所想,刺杀是幌子,扯上西原侯也是手段,目的就是激怒人王,促使他旧病复发,最好一命呜呼?
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无意继续深想,脑海中的念头却挥之不去,反而牢牢扎下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该当如何?”一人开口道。
“不能查,只能拖。”另一人道,
这是无奈之举,也是唯一能保命的办法。
两人追随人王多年,屡次受到提拔,一路从下大夫晋升上大夫,王恩不可谓不重。其中一人还曾为人王驾车,备受重用。
恩德如山,天高地厚。两人本该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真正事到临头,他们还是犹豫了。
事情牵涉到家族,氏族的劣根性再次发芽,如藤蔓疯长,纠结盘绕在一起,形成一张巨网,牢牢缠缚住他们的手脚,使他们不能随心而为,行事存在重重顾虑。
“是否该禀报王上?”
两人心存疑虑,选择以保全家族为上,却不能彻底忘恩负义,将人王的恩宠抛到脑后。
经过一番商议,两人决定施行拖字诀,继续搅浑水和稀泥,尽量谁也不得罪。同时提醒人王,不要怒火太甚,最重要的是小心太子和几位王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
比起盘踞中都城几百年的大氏族,两人发迹不过二十年,家族根基很不牢靠。一旦失去人王的宠爱和庇护,虽不至于大难临头,也很难保有今日荣耀。
盯着卿位的大氏族不在少数,上大夫的角逐者也是多如牛毛。
两人自认有能力,可能力不代表一切。
在朝堂摸爬滚打二十年,他们十分清楚光鲜背后的黑暗。如果人王就此倒下,他们想要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尚未握牢的权利也将被更有实力的家族瓜分。
“事情怎么做,需要仔细谋划。”
两人有意提醒人王,但不能做得太过。彻底得罪太子不是个好主意。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总该给自己和家族留条后路。
就在他们连夜谋划,决定秘密求见人王时,一声惊雷在中都城上空炸响,太子突然派兵包围四王子府,王子良和王子川共同响应,口口声声要捉拿刺杀氏族的凶手,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一行人来势汹汹,王府护卫见势不妙,立即关闭大门。
墙头探出弓手,锋利的箭头直指来人,不许他们再靠近半步,更不容许闯入府内,惊扰到氏族女眷。
太子和两位王子没有出面,带兵前来的是三人家臣。
数名家臣立在战车上,全都身披甲胄,腰佩宝剑。看向紧闭的大门,表情中闪过轻蔑。
“撞开!”
家臣耀武扬威,甲士蜂拥而上,手托圆木,狠狠撞向府门。
两名南幽氏族跟在队伍中,显得失魂落魄。与其说是主动寻仇,更像是被挟制,满心不情愿却不得不从,想回头都不可能。
钝响声接连不断,木屑尘土飞扬,厚重的大门变得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塌。
“贼子大胆!”
府令出现在墙头,见状破口大骂。
王子淮不在府内,天未亮就被召入王宫。危机来得突然,府令派人去王宫送信,始终没有消息,不知是否被拦截。
太子和两名王子联合动手,事先必有预谋,事情绝不可能善了。
看到家臣的肆无忌惮,目睹对方下令时的有恃无恐,府令的心不断下沉,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王子迟迟不归,消息又无法传出,真被撞开府门,恐将大事不妙。
自王子府被包围,稷夫人就来到前殿,一同到来的还有原桃和四名妾夫人。
撞门声不断传来,侍人往来通报,脚步匆匆,脸上带着焦虑。
女眷们却稳如泰山,无论稷夫人还是原桃,亦或是几位妾夫人,都不见丝毫紧张,更没有半点畏惧。
府外的人不肯善罢甘休,原桃主动提出离府。
她清楚外边的人为何未来,也明白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有精锐甲士,能保护她安全无虞。等她离开之后,外边的人再咬着不放就是无理,稷夫人和妾夫人的家族自能派出私兵,对这些人打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