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守军更为精锐,皆是随人王征战的有功之士。兼之以氏族私军,纵然来敌连破两重城池,也很难冲开最后的军阵,最大的可能是坠入天罗地网,被打得丢盔弃甲兵挫地削。
历史上人王也曾迁都,次数多达三回。每次迁都耗资巨大,建城、移民需十数年才能全部完成。
如今的中都城建成百年,汲取前代教训,城内挖掘深沟,也有专门运送垃圾的车辆。内城还有类似排水系统的工程,只是规模太小,局限在王宫和几家大氏族的宅院,未能全城普及。
有了这些措施,中都城的卫生状况好过绝大多数城池。纵然城内也有不好的气味,至少不会轻易爆发疫病。
先前两次移都,一次就因疫病爆发。
这次疫病十分突然,氏族、国人和庶人陆续患病,奴隶更是大批病亡。当时的人王也不幸染病,十个子女少去七个,可谓是触目惊心。
最终是几名巫医查出病源,城内的水不能再用,饮下即会生病。
鉴于此,人王下令迁都,整座城的人仓皇出逃。死去的尸体来不及掩埋,只能留在城内,和城池同被付之一炬,与昔日的辉煌一起掩埋。
因为仓促迁移,新城池的选择不够严谨,位置也有偏差,做不到十全十美。
怎奈情况特殊,容不得多番考察。
对近乎是出逃的众人来说,有一处安稳的地方歇脚比什么都重要。身为人王子民,整日颠沛流离,连一个固定住所都没有岂非是笑话。
或许是憋着一口气,不想让诸侯国看笑话,在巫选定地点之后,王室和氏族通力合作,君臣空前团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在建造城池时竭尽所能。
数月时间内,宏伟的城池拔地而起,远迈旧城。
人王和中都城氏族彰显实力,各国不免受到威慑,纷纷收起看笑话的心态,隔年老老实实入贡,大国也不敢轻易造次。
当时的人王已病入膏肓,整个人奄奄一息。强撑到王宫落成,在病榻上下达最后一道旨意,传位唯一活着的嫡子。
人王逝去不久,新人王登基。
氏族们忙着建城无暇他顾,各诸侯国尚未从震慑中回神,这场登基典礼异常顺利,前后各数三代都是绝无仅有。
百年过去,中都城经过数次改造和扩建,面积增至原来的三倍,城内人口也成倍增加,热闹繁华非昔日可比。
城内各坊泾渭分明,氏族坊贵,国人坊严,庶人坊最是热闹。
百年发展下来,庶人坊拆去坊墙,临街的建筑鳞次栉比。因同商坊相近,总能看到商队在路上穿行。遇上远道而来的诸侯国商队,总会有好奇心大的孩童尾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然而,不是所有的商队都受到欢迎,贩卖奴隶的队伍总是被警惕。
尽管律法严格,以庶人为奴是重罪,但小心无大过。之前传闻南幽国商队抓捕北安国庶人,两国之间闹得不可开交,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中都城内的居民也有耳闻。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事到临头才着急全无用处。
基于此,看到南幽国商队,城内居民本能警惕,甚至十分排斥。这让商人们很是无奈,也相当恼火。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他们老老实实做生意却被带累,还不能向始作俑者发难,苦果只能自己吞,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一日又有南幽国商队入城,在城门前遇到盘查,明显比别国商队更为严格。商人们敢怒不敢言,心中憋气还要陪笑脸,别提多难受。
等到漫长的盘查结束,事情还不算完。
进入商坊之前,队伍上下还要经过官员盘问,包括商队成员数量、携带货物种类和在城内停留时日都要说得一清二楚。相关内容由笔吏详细记录,在他们离城时将详细核对。
相同的流程,别的商队也要经历,却远不如他们严格。
眼看着旁边的队伍换过三轮,自己还在被盘问,商人们脾气再好也难免暴躁,心中生出怨气,既有对中都城也有对南幽侯。
好不容易盘查结束,南幽国商人被允许进入商坊,不想又遇到麻烦,没人乐意和他们做邻居。
恶名传出实难扭转,各国都是风言风语。
抓捕庶人的另有其人,南幽国商人却被集体泼上污水,想要摆脱污名,短期内根本不可能。
排斥显而易见,落井下石已是常态,商人们表情麻木,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
值得庆幸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排斥他们。多数人避之唯恐不及,唯有一名商人无惧流言,愿意同他们为邻。
“一人恶,岂是人人恶?”
商人一身青袍,明显出身东梁国。其自称茂商,此次前来中都城主要为收麻,也做一些药材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