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战不是国君一人决定,而是氏族共下决心。除非中都城向西原国全体氏族下诏,否则地话,只要有一家不休战,战争就会继续。
各家都心生狠意,不战则罢,战则拼尽全力。
此战不只要拿回五城,更要让东梁国吃到教训,再不敢轻易挑衅,更不敢对西原国虎视眈眈,生出贪婪之意。
郅玄神来一笔,亲自送原桃出嫁。这给了氏族们发挥余地,一家接着一家亮肌肉,确保王子淮一路上都不“寂寞”,每时每刻都能看到西原国军威壮大,实力强盛。
送走三家老牌氏族,王子淮正打算和郅玄说话,前方又有旗帜出现。观战车和甲士数量,至少是上大夫之家。
想到一路见闻,王子淮心情复杂。
他清楚西原国针对的不是自己,可看到这些强横的氏族,心中难免发憷。
回忆接过原桃时,郅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王子淮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实力强大的姻亲固然好,怎奈压力实在太大。
将王子淮的表现看在眼里,郅玄勾唇轻笑。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过局限在真正的聪明人,而不是自作聪明。
王子淮是他的合作对象,随着生意规模扩大,两人的合作会愈发紧密。如今又成姻亲,彼此成为实际意义上的盟友,不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也会互相产生影响。
合作对象可以随时更改,盟友就不是那么容易。
这次见面,郅玄从王子淮身上看出一些东西,是之前未曾见过的野心。
他不清楚这种改变是因何出现,也不确定是否之前就有,仅仅是被掩饰。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种野心会推动王子淮走上充满腥风血雨的道路。
仔细想一想,以王子淮的身份地位和所处环境,有野心才正常。之前万事不理一门心思赚钱才令人奇怪。
“权力当真是个好东西。”
郅玄不只一次发出类似感叹。
就目前来看,王子淮十分谨慎,他小心隐藏自己的野心,只在必要时显露几分。郅玄能够察觉还是他故意为之。
猜测王子淮的意图,郅玄不由得皱眉。
如果不是活过两世,又刷过渣爹这个地狱难度的副本,他未必会想得如此之深。
只能说王子淮除了会做生意,八成还是天生的政治人才。
试想一下,对旁人精心伪装的野心,却敢冒风险,在自己面前展露无遗,这样的信任如何不令人折服,如何不引为知己?
郅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就算王子淮没有这种谋算,在世人眼中,西原国已然是他的盟友,除非郅玄再和别的的王子联姻,亦或者送原氏女给人王。
无论哪一个,郅玄都没打算。
三心二意向来没有什么好处,尤其是在政治层面。
让郅玄想不通的是人王的态度。
据说太子的表现让人王不满,几个嫡出王子都在搞事。之前王子淮置身事外,如今也要加入进去,人王当真不会感到头疼?
郅玄忽然意识到,人王对自己表现出的喜爱,原因未必如表面看上去简单。某一时刻开始,他俨然成为对方手中的棋子。
是要养蛊吗?
这个形容未必贴切,但除此之外,郅玄想不出人王让儿子斗起来的理由。只是养蛊归养蛊,自己成为吸引蛊虫的饲料,怎么想都不自在更不甘心。
大概是出于补偿心理也是对西原国的安抚,人王才会屡次对郅玄表现出喜爱,甚至纵容他的一些行为。
单靠郅玄献宝,不可能得此荣宠。某一时刻的共情和感同身受也不会让人王屡次破例。
以往想不通的事情,竟在行路途中豁然开朗。
郅玄站在车上,手扶着车栏,扫一眼旁边车上的王子淮,不由得眯起双眼。
中都城这盘棋实在太大,他尚无能力成为执棋人。暂且老老实实做个棋子,等他把东梁国料理清楚,回头再来想该如何应对。
依照目前的情况,王子淮尚未真正入局,距出局还很远。只要人王继续在继承人的事情上摇摆,自己身上的恩宠就不会消失,还会不断加重。
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起来太对不起自己。
无视王子淮探寻的目光,郅玄目视前方,手指一下接一下敲击着车栏,开始认真考虑,如果四大诸侯国同时开战,事后追查起来,他能不能兜得住。
北安国不满南幽国许久,碍于南边的瘴气才迟迟没有发兵。如果能解决瘴气的问题,大军早就策马南下直袭南都城。
他曾听巫医提到过,瘴气不是不能解决,就是耗费极大,搜集药材相当麻烦。
原本郅玄打算自己来,如今想一想,他和赵颢成婚,两国算是盟友,既然都看南幽国不顺眼,为何不顺势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