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东梁国和西原国发生战争,最好的情况也是北安国两不相帮,更大的可能是出兵相助西原国。
两大诸侯国联手,东梁国不会有任何胜算。但这也会牵引出另一个问题,中都城态度如何,是否会坐视不理。
漠夫人不缺乏政治眼光,在她决定要婢女生下公子瑫的孩子时,就对未来的生活做好规划,开始主动接触朝政,尽可能汲取更多有用的知识。
想到几个大国之间的角力,漠夫人不免感到头疼。
她偶尔会灵光一闪,却没法彻底理清头绪,总是会被中途打乱。究其原因,她身边缺少能出谋划策为她解惑之人。
然而事情不能急。
公子瑫膝下尚无一儿半女,细地大小官员唯公子瑫马首是瞻,暂时没她能插手的地方。如果动作太大,立即就会被察觉。对方顺藤摸瓜,之前安排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漠夫人不由得叹息一声。
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找机会送出盐湖和金矿,借此和郅玄有所联系。若非如此,她怕是会变得更加被动。
漠夫人一直在走神,殿内伺候的人没有出声,被带来的婢女俯身在地,同样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婢女的脸色越发惨白,双眼中浮现水光,盛满了未知的恐惧。
不知过去多久,漠夫人终于收回思绪,指尖划过手中的暖炉,视线落在婢女身上,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抖如筛糠:“虎狼之药不可再用。”
婢女面无血色,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她无法开口请罪,人惧怕到极点是根本无法发出声音的。
咚咚咚的声音在室内回响,婢女的额头很快青紫一片。其余人视而不见,仿佛地上不是一尊活物。
漠夫人看得心烦,道:“好了,把东西给她。”
婢女还想再磕,被侍人按住肩膀,强行制止住动作。之前嘲讽她的婢女走上前,将一只巴掌大的瓷瓶递到她手里。
瓶子里装有五枚药丸,出自西原国,在中都城和各诸侯国已经卖出天价。
盛装药丸的瓷瓶也十分稀有,仅郅地能够烧制,用它来盛装药丸,更使价格提高数倍。
握住瓷瓶,婢女满脸震惊。
“没有儿女之前,公子的身体不能出事。你可明白?”漠夫人道。
听清楚话中暗示,婢女如坠冰窖,但她没有退路,只能握紧瓷瓶,如同握住自己一条命,用力点头,沙哑道:“回夫人,奴明白。”
“明白就好,下去吧。”漠夫人摆摆手。
“诺!”婢女膝行退出殿外。遇夜风拂面,身上的汗水被吹干,冷意侵袭,顿时让她打了个哆嗦。
活下来了。
活着真好。
婢女不敢停留,快步穿过廊下,离开身后的灯火,投身黑暗之中。
她十分清楚,自己有今天的下场怪不得任何人。
她是漠侯送来服侍漠夫人,却同公子瑫暗通款曲,私下里监视漠夫人的一举一动,生出背主之心,做出背主之行。
漠夫人没有杖毙她已经是网开一面,她能做的只有将功补过,竭尽全力完成漠夫人的命令。
思及此,婢女握住瓷瓶的手更加用力,目光逐渐由惶恐变得坚定,一步接一步向前,直至没入走廊尽头,再不见踪影。
婢女离开后,漠夫人换过一只暖炉,又翻开妹妹的书信,斟酌再三,决定给郅玄写信。直接送去自然不行,唯有以添妆的名义联络才不会引来各方怀疑。
公子瑫和公子颢是兄弟,她是公子瑫的妻子,和郅玄也称得上是亲戚。如今郅玄的妹妹出嫁,嫁的还是王子淮,她以亲戚的名义添妆实属合情合理。
“备两箱珍珠玉饰送去西都城,为原氏女公子添妆。”
“诺!”
漠夫人给原桃添妆的消息传出,在北安国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如她预料,酸话的确有,此外没有引起更多关注。
郅玄看到送来的珍宝吃了一惊,翻开随添妆一起送来的书信,心中疑惑顿解,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
“来人。”郅玄唤来侍人,“东西送去羊夫人处,言是漠氏给桃妹的添妆。”
“诺!”
在郅玄的吩咐下,珍珠玉饰送去给原桃,郅玄留下书信,对着内容细思良久,决定不再晾着世子霸,召对方见上一面。
数日之前,世子霸同王子淮一同抵达西都城。
接风宴后,王子淮按礼仪完成祭祀,等吉日到来,就要带原桃出发返回中都城,完成整场婚礼。郅玄身为西原国君和原氏族长,需要参与全部祭祀过程,视为对人王的敬意。
在此期间,世子霸几次求见郅玄都被挡在门外。借口很好找,政务繁忙,军务繁忙,祭祀抽不开身,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