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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191)

情急之下,公子康冲上前,就要将密夫人拉起来。

众人大吃一惊,跟随密夫人多年的婢女上前阻拦,被公子康一脚踢开。

抹去嘴角的血,婢女强忍着剧痛爬上前,抱住公子康的腿,不让他折腾随时都可能断气的主人。

“公子,夫人禁不起这般拉扯!”

混乱传到屋外,西原侯派来的侍人探头看了两眼,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走进去,直接转身回去复命。

消息传到羊夫人处,她挥退婢女和侍人,独自坐在内室,看向半开的窗扇,陷入长久的沉默。

久远的记忆回笼,她想起逝去的梁夫人。

密氏如今的状况和弥留时的梁夫人别无二致。只是比起后者,她的病情更加来势汹汹,遭受的痛苦定然更深。

“是我想的那样吗?”羊夫人喃喃自语。

如果密氏是自己求死,一切的疑问都能解开。

“可惜。”

同样身为母亲,羊夫人能猜出密夫人此举的用意。可惜公子康傲慢自大且愚笨固执,他未必能体会到密氏的良苦用心。到头来,密氏的愿望终会落空。

叹息一声,羊夫人托起青铜盏,遥对窗口,轻声道:“密妩,敬你!”

话落,羊夫人仰起头,将盏中冷汤一饮而尽。

彼时,往范氏送信的侍人已经返回,范绪让他告诉郅玄,一切尽在掌握,无需担心。并交给侍人一张图,图上清晰绘出城池布局,并将城外营盘圈出大部分。

郅玄拿到这张图,牢牢记下所有标注,确保不落下一个。随即下令大军扎营,位置就选在城门靠东的位置,那里有大片空地,显然是刻意留出。

大军扎营时,甲士策马返回,在营前翻身下马,带国君府的侍人去见郅玄。

“君上下旨,公子暂留城外,明日再入城。”侍人道。

对西原侯的命令,郅玄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观甲士神情不对,等侍人离开后,将他留在帐中,开口询问:“发生何事?”

甲士没有隐瞒,道出自己入城后的种种,包括他被公子康鞭打,一刀砍断侍人的胳膊,以及西原侯的态度,一字不漏。

“君上未做处置?”郅玄道。

“没有。”甲士瓮声瓮气道。

郅玄眉心紧锁,思量片刻,猛然拳头一紧,扯下腰间的一枚玉环,当场一分为二,将一半交给甲士,命他带上十人再次入城,将碎玉当面交给公子康。

荣耀不可毁,甲士不可折辱,既为他的麾下,他必要同公子康一战!

“可敢再入城?”郅玄问道。

“敢!”甲士声如洪钟,脸和脖颈涨得通红。不是因为怒火,而是兴奋和激动,更有对郅玄的感激。

目送甲士离开,郅玄从架上取下佩剑。

一声清鸣,长剑出窍,剑身映出漆黑的双眼,眸中的冷光比剑锋更甚。

郅玄能猜出西原侯的想法,无非是要借机试探自己,想要看一看自己会怎么做。

在朝堂上为甲士出头,难免会有一场扯皮,最大的可能是陷入僵局。拖延得时间太长,必然会对郅玄的威望造成影响。

若是将事情压下,试问军中上下会如何想?

届时,郅玄成为世子,也难免会丧失人心。

想到西原侯的得意,郅玄冷笑出声。

或许是政治手腕用得多了,西原侯看问题的出发点发生偏移,更喜欢朝堂制衡。

郅玄偏偏不让他得意。

谁说一定要在朝堂上争出个高下,他有军队有封地,还有世子之实,对付公子康何须多费周折,完全可以用实力碾压。

在尚武的西原国,用战斗争取荣耀,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甲士去而复返,郅玄约战公子康的消息火速传遍城内。

不知情的人满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公子玄会突然约战公子康,还是他抵达西都城的第一天。

“公子康无故鞭打公子玄麾下甲士,就在国君府前。”一个知情人说道。

“果真?”

“这样的事岂能胡说!”

知情人信誓旦旦,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无故鞭打甲士本就不能容,还是在国君府前,公子康打的哪里是甲士,分明是公子玄的脸。换成脾气爆裂之人,约战都不会,直接带兵冲上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战在城外,同去?”

“同去!”

公子康尚未离开国君府就接到郅玄的战书,半枚玉环。

看到满脸傲然的甲士,公子康怒火冲天,当场解下佩玉,同样斩成两半,一半丢了过去。

“他既然找死,我就成全他!”

“我主勇武,首战既斩胡酋!”甲士道。

换言之,公子康战场都没上过,何敢口出狂言?

公子康被堵得满脸赤红,甲士道出约战时间和地点,其后转身离开,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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