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相当直白,不留半分余地。
在联姻之初,漠侯妹也曾在心中想过,若自己的夫君是公子颢该有多好。然而,行人带回北安国的盟约和婚书,上面的人却是公子瑫。
比起妹妹的失落,漠侯明显松了一口气,甚至有几分喜悦。
私下里,他亲口告知自己的妹妹,如果婚书上不是公子瑫而是公子颢,他担心妹妹活不过一年。即使如此,嫁过去后也要万分小心,不能有半点粗心大意。
“小如漠国尚有争权夺利,君上几位夫人之间如何,你们都应晓得。”
想起漠侯的那番话,女公子语气微沉,即是提醒陪媵,也是告诫自己。
“我们出嫁是为联姻,是为保住国家。不该想的别去想,不该说的全部咽回肚子里。这些话我今天同你们说,也只说这一次,全都要牢牢记下!”
氏族女迅速坐正身体,齐声应诺。
“你们要明白,公子瑫为北安侯嫡子,后宅必有北安国氏族女。你们要想安稳,要想活着,要想生儿育女,必须齐心。”
同样的话,氏族女在出嫁前就曾听过。突然又被提起,还是由女公子亲口道出,又是一番不同的滋味。
此时此刻,她们才彻彻底底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父母远嫁他国。如无意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回到出生的家中,不可能再见亲人一面。
酸楚、苦涩、惊慌一并涌上。
积攒许久的情绪猛然爆发,少女们全都红了眼眶,连同女公子在内,互相依偎着哭成一团。
她们心中清楚,只能放肆这一回。
待到天明出发,她们再不能哭,只能笑,笑着去往北都城,迎接自己后半生的命运。
见过漠国的送嫁队伍,赵颢星夜兼程赶回驻地。
抵达后,赵颢来不及休息,迅速写成书简,派人送往北都城。
信中写明同送嫁队伍见面经过,言一切顺利。关于南幽国的商队,暂时没有提及,只等郅玄将人押送过来,审讯后再做呈报。
远在郅地的公子玄,此时正忙得脚打后脑勺。
从山坳带回来的战利品清点完毕,除需要入库的部分,其余按照功劳划分,赏赐给参与夜袭的几百人。
一百甲士集结,奉命押送商队成员,和赵颢派来的骑士一同赶往赵地。
巫医和桑医看到稻米,虽然没有多少把握,也答应郅玄,愿意试种一下。今年来不及,等到明年开荒,他们会专门开辟出一块田,专门种植稻米。
忙碌的日子里,林场送来好消息,丁豹不负公子所托,捕获大量禽鸟,正准备送往县城。
“公子派人送来的斧、锯极是好用,三人合抱的巨木也能伐倒。”
丁豹见到郅玄,兴奋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有了郅玄命人打造的工具,伐木队工作效率不断提高。尤其是锯子,远胜于石斧,用起来极是方便,为众人所喜。
丁豹先向郅玄汇报了近段时间工作,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林场的木材已经堆积如山,很快就能投入使用,今后的工地再不会缺少木料。
“公子,请看!”
工作汇报完毕,丁豹又向郅玄展示带来的大车。
车身经过改造,装订成三层木笼。层与层之间有隔板,每层再做分割,形成一个个长方形的笼子,里面是伐木队抓获的各种禽鸟。
郅玄绕着大车走过一圈,发现笼子里不只有他想要的原鸡野鸭,还有十多种羽色鲜艳的鸟雀,以及两只体型大得有些不对劲的虎皮鹦鹉。
最吸引他目光的不是这对鹦鹉,而是单独放在顶笼里,一只翅膀受伤的金雕。
“公子,此雕落在林场,被其他鹰雕所伤。”丁豹说道。
能抓住这只金雕纯属于运气。
这只金雕应该刚离巢不久,还很年轻。遇到其他猛禽,战斗中被抓伤翅膀,飞不起来,这才落到林场。
听完丁豹的解释,郅玄再看金雕,后者竟也不惧怕,同样歪着脑袋看向他。
想到之前收获的狼群,郅玄心头一动。
狼能驯,金雕应该也没问题?
很值得试一试。
经过一番辨认,禽鸟中能饲养的留下,不能饲养的交给侍人炖煮熬汤,用来款待忙碌数月的下大夫和两位老人。
巫医和桑医来到府内,鸟肉已经处理好下锅。
金雕被移出笼子,装在特制的兽皮袋里,两只爪子都被捆住,嘴上也绑着绳子。两只鹦鹉也被留下,装在一只干净的笼子里。
郅玄正同一名下大夫说话,询问对方新城的工程进度。并且叮嘱对方,天气炎热,工地上一定要注意防暑。
“公子放心,臣必谨记!”
待巫医和桑医行礼落坐,侍人鱼贯而入,送上精心烹饪的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