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不服气地扭头问蒋鸣玉:“只准他骂脏话,我不能骂回去吗?”
“……”蒋鸣玉看了看那个海洞,说,“他马上就骂不出来了。”
就像是回应蒋鸣玉的话,海洞里的海水突然喧嚣起来,咕咕地冒着泡,紧接着动静越来越大,最后洞内的水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梁义海见了这幅场景,脸色大变。
洞里的海水颜色比外面深,只见从黑色的漩涡里一团庞然大物一跃而出,朝着洞外冲了出来。
安乐定睛一看,那团黑色的东西是数不清的黑影,那些黑影从水里飞出来,腾空而起上了天空。
安乐仰着头,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寒意,喃喃地说:“好重的阴气。”
五十三条鬼影在墨龙的帮助下,挣脱束缚,从海底解放出来了。
积累了十几年的怨气让海面上方寒意逼人,黑影们徘徊在水面上方,满满铺开,遮蔽了大海。它们身上的阴气潮湿而寒冷,连天光见了都暗淡了几分,快艇上的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
梁义海的手下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鬼。
冤有头债有主,鬼影们立即锁定了梁义海,呼啸着朝他冲去。
梁义海吓得一屁股跌坐在船上,大声喊:“快走!”
手下们这才反应过来,吓得立刻发动快艇,飞一般地向岸边逃去,在海面上拉出三道白线。
蒋鸣玉示意崔唤也跟上,他们紧紧跟在鬼影的后面,一起追逐着梁义海。
梁义海疯了一般大喊大叫,他的手下看到鬼追在后面也快疯了,驾着船拼命逃窜。
黑影穷追不舍,安乐从没想过会看着别人被鬼追,感觉还挺新奇的。
梁义海的快艇冲到了岸边,梁义海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跳到船外,屁滚尿流地往岸上跑。
他刚跑了几步,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照着他的头脸就是一拳头,狠狠地将他撂倒在地上。
蒋鸣玉他们紧跟着也上了岸,安乐一看,半路杀出来的正是张秘书。
梁义海的手下早就被一大群鬼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窜,哪里还有精力管自己的老板,张秘书揪起梁义海的衣领把他丢到一边,整个人骑在他的身上,一拳地一拳地揍这个人渣。
梁义海被打得吱哇乱叫,嘴里喊着:“我就是想活命而已!算命的说我命格不好,活得不长!刚好那时候我的船出了事,有人告诉我这个办法!我只是想保命!我不要钱!我的钱全都捐出去了!”
张秘书听了毫无波动,沉默地殴打着梁义海。
蒋鸣玉带着安乐和崔唤走上前来,看着这一幕,说道:“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每个人的命运生死簿上记得清清楚楚,以这种阴邪的方法改命,你以为拖延着就不用去地府了吗,人总有下地狱的时候,那时你所欠下的命债,一笔一笔,全部都会算清楚。”
张秘书不停地揍着梁义海,拳头扎扎实实打在梁义海的身上脸上,刚开始梁义海还反抗,到了后面被打得口吐鲜血,几乎快不能动了。
蒋鸣玉拉住张秘书,说:“不用脏了你的手。”
张秘书被蒋鸣玉拽着,盯着梁义海一塌糊涂的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久才站起来,退让到一边。
他一让开,那五十三个黑影向梁义海扑了过去,鬼魂们将他淹没,寒冷笼罩下来,梁义海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四肢疯狂地蹬动挣扎,但是于事无补,在白日青天之下,他的声音听起来起来特别恐怖。
那副场景,简直让人提前见识到了地狱。
过了一会,梁义海喊不动了,慢慢地没有了声息。
安乐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问蒋鸣玉:“他会死吗。”
蒋鸣玉答道:“会,但不是现在,他会被阴气折磨直到死亡。”
安乐想起之前梁义海曾经出现过的溺水现象,想来这次只会比那更加厉害。
黑影们离开了梁义海的身体,一个一个地排布在沙滩上,蒋鸣玉望向大海的远方,说:“它们自由了,阴差要来了。”
张秘书愣愣地看着那些鬼,不知道哪一个是他的父亲。
其他的黑影退让开来,只留其中一个站在那里,因为时间太久了,鬼泡在海里这么多年,早就无法变幻出生前的模样,张秘书怔了怔,继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蒋鸣玉说:“时间到了。”
五十三个鬼魂,在迟了十几年之后终于踏上了去往地府的路,天边亮起来白光,安乐知道白光那头就是另一个世界。
张秘书凝视着黑影从浓到暗的过程,望着它们消失在了大海的彼端,露出惆怅而释然的表情。
那天蒋鸣玉他们直接从岸边回去了,留下昏迷的梁义海独自一个人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