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终于明白过来“褪色了”是什么意思。
褪色就要补色,那件鲜红的嫁衣源源不断地以血补色,凡是穿过它的新娘都被厉鬼残害了。
安乐想到自己刚才还把衣服抱在怀里就非常不适,再想到这只鬼千方百计地想给他盖盖头就更加不适。
要是他被盖上盖头,下一步可能就会穿上嫁衣,下场恐怕跟别墅的前任女主人一模一样。
不过……这位厉鬼就没发现事情有问题?
他是个男的啊。
那个女人,应该说那个东西,停止了哼唱,慢慢扭过头,露出空洞的眼睛和血红的嘴。
安乐看着它从凳子上爬到地上,穿过层层血迹,直勾勾盯着他。
安乐知道自己应该还在喜堂,只不过现在被魇住看不清现实。
他镇定地站在那里,气运丹田,用最大的声音吼了一句。
“蒋鸣玉,起床吃东西了!”
他都已经把吃的引到门口了,总不至于让他送到嘴边吧,是男人就起来抓鬼啊。
虽然蒋鸣玉一直躺在床上很虚弱的样子,但安乐直觉知道他很强。
所以这一路上,安乐都没有畏惧,再厉害的鬼又怎么样,在蒋鸣玉眼里看来还不是跟鸡腿一样,这样一想胆子就大了很多。
第7章 嫁衣与醋7
厉鬼在前,其实挺紧张的,可这一幕让安乐莫名想到平时上课到饭点的情景。
每次一下课,必有一个人会吆喝:“吃饭喽!”然后所有的饿小子们就会冲去食堂。
可能是他表现得太心不在焉,让面前的厉鬼很不满,那个东西飞速向安乐爬过来,阴冷的风吹起了安乐的头发。
安乐:“……”
白脸黑眼血嘴的食物还是过于刺激了,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所以——蒋鸣玉怎么还不来?
安乐狼狈地连连后退,如果他被鬼吃了之后蒋鸣玉再出来吃掉鬼,是不是就约等于蒋鸣玉把他吃掉了,那就太可怕了。
安乐胡思乱想着,他涂在脸上的醋似乎挥发了不少,又或许酸味对厉鬼的效果有限,反正那个东西没有任何忌惮,就要抓住他了。
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有数的,他刚才仗着有蒋鸣玉才敢那么大胆,要是让他跟厉鬼单挑,那肯定打不赢啊。
奈何蒋鸣玉迟迟不出来,安乐在虚拟的宅子里到处乱跳,一边躲着追着他的玩意儿,一边避开地上恶心的血肉。
这样下去不行,他抬头看了眼房间深处床榻在的位置。
安乐一直有点在意那张床上的人,如果说这个宅子是鬼制造出来的,那这个人又是谁,他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而且他总这么躺着,让安乐想到蒋鸣玉。
安乐心念一动,朝着床的方向跑过去。
身后的鬼竟然表现出慌乱,想阻止他惊扰床上的人。
安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前扑,结果他没有按照预期扑到床榻上,而是落进一个怀抱里。
你终于来了!
随着蒋鸣玉的到来,所有虚妄的假相消失殆尽,他们又回到了熟悉的喜堂里。
喜字倒挂,鬼气森森。
蒋鸣玉揽着安乐,眼睛却看向面前的厉鬼,他微微掀了掀眼皮,让安乐看得心惊肉跳。
这个人整个气场完全变了,不再像躺在床上时的那般虚弱,安乐能感觉他非常亢奋。
像闻见食物香味的野兽。
就在安乐以为他会冲上去把厉鬼大卸八块的时候,他突然朝自己这边低下头,并且用鼻子凑近嗅了嗅,说:“酸的。”
“……”因为在脸上抹了醋,确实闻起来酸酸的,可能有点像凉拌小菜,安乐小声说,“我不好吃。”
蒋鸣玉竟然勾唇笑了一下。
鬼气浓郁,让他心情大好,愈发显得面容俊美。
安乐心想,长着这么张脸,爱吃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被晾在旁边的厉鬼似乎觉得他们的互动很辣眼睛,发出了可怖的声响,蒋鸣玉转移了注意力,松开安乐,向那只东西走过去。
厉鬼显然没有意识到蒋鸣玉的可怕,等到它被扯住的时候,它才体会到惊悚。
一只鬼居然能被人徒手抓住实体。
安乐捂住脸,从指缝里偷偷看,鬼遇到蒋鸣玉就像被放了气,变成黑黑的一团,轻易地就被拎起来,毫无反抗的余力。蒋鸣玉甚至还比划了一下,找了个好下手的方向,把黑团团折好,放进嘴巴里。
偏偏他还不是那种嗷呜一下一口吞了,动作甭提多优雅。
唔,再看一次仍然震撼,还是别看了。
安乐扭过头不去看,突然记起什么。
那件嫁衣呢?
那时安乐把衣服抱进来,然后就陷入了幻境,再回来的时候,衣服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很心急,很想找到那件心爱的嫁衣,想让它永远保持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