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共同目标,才是合作最坚实的基石。
……
“七公子。”
“七公子。”
给各人装车送到完毕,各自微笑寒暄几句再告别,季邺缓步回自己的院落。
天已经黑了,沿途不断间掌灯的家人,见了他纷纷俯身见礼。这些人,对他是比起那些六王忘在脑后的兄弟是有礼了,但和季堰一比却总差了些什么。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毕恭毕敬。
可这又凭什么呢?大家不也是庶子么?甚至都能说是颜姨娘的儿子,被王妃养一养,他季堰就平白高贵了这么多?!
从小颐指气使,说是兄弟,但他地位也就比亲随略好一点,从不敢违逆半分,不敢露出半点不满,从他懂事起就不断被灌输服从和安心当绿叶亲随的观念。
可他要问一句为什么?!
要是季堰真是王妃所出,天生血脉高贵,那也就罢了,可季堰也不过区区一个卑贱的侍妾之子,罪宦之后,生母出身还不如他呢!他生母好歹也是士绅之女!
并不需要犹豫,季邺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杨延宗说得一点都不错,他不会等到一个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泅江沉银是吧?
季邺微笑对仆役一一示意,有一个不小心从踮脚高凳上跌下来,他甚至还扶了一把,待回到住处后,那温和文雅的微笑却不知不觉就收敛了,隽秀的面庞隐隐添上一种阴翳凌厉。
他飞快写了两行字,用裁纸刀裁下,交给心腹小厮:“尽快传给张东陵。”
小厮小心折叠好,快步出屋了。
昏暗的屋里就剩季邺一个,他盯了咿呀一声闭合的门半晌,慢慢弹开火折,点燃烛台。
橘色黄光亮起,他盯着那点火苗。
杨延宗来寻他,是寻对了。
这件事,季邺有十足十把握!
……
没有人知道,季堰如今最看重的两大幕僚之一——张东陵张先生,是季邺的人。
他埋了这步棋已经快八年了,从来没动过,等的就是这一天。
而张东陵没有费很多功夫就促成了这次泅江之行了。
季堰在外不显,但其实这几天一直都在举棋不定的,这泅江,他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他有些忌惮杨延宗,不是怕,只是这人难缠程度他很清楚,没必要他并不想和对方掺和。
可不去,实话说,泅江沉银是一桩很重要很重要的差事,六王府之前有动手脚的,而这次风云莫测,去的全部都是精英,故据四王府七王府的消息,四王世子及七王世子都亲自出马。
刷功绩,刷声望,显本事,最最重要的是掌握第一线局势的脉搏,这对于一方势力的继承人而言,非常重要。
“唔,去是不去,世子当尽早做决定了。”张东陵捋须,明日六王就上交最终名单了。
“那你们觉得,我去是不去为好?”
季堰端起茶盏,呷了口,嫌淡了皱了皱眉,随手扔下,环视众人。
茶盏落在案上“咯”一声,张东陵眉尾微微动了下,不知为何,今夜的季堰比平时似乎略烦躁一些。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起身拱手:“世子,恕在下直言,若是四王世子七王世子皆去,而世子不去,无事则可,一旦泅江那边将来生了什么事,那王爷心中只怕多少也会……”
况且,难道每一次杨延宗搭手的差事,季堰都不碰吗?张东陵微微摇头:“非长久之道啊!”
他拱手:“世子,在下以为,世子当去。”
史世乾兄弟闻言也不禁点点头,兄弟俩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附和张东陵的话,“……世子,要不还是去吧?”
在场五个人,除去他自己,三个赞同去了,季堰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好,我这就去给父王说!”
他站起,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其实季堰私底下还有一项,就连他在场的几名心腹幕僚包括张东陵都不知道的——季堰有往他爹麾下塞人,这次泅江沉银之前,他也都动手弄过银子。
——聚拢一方势力养这么多人并不容易,六王府失去刘应兄弟和空饷支持,资金流动一时甚感压力。
但其实季堰也是,他私下养了私兵,这是连六王都不知道的,年内得耗费极多的钱银。
如今局势变幻暗流汹涌,季堰和诸王府一样,但凡往里伸过手的,都生怕最后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而自己鞭长莫及。
六王府四王府七王府遣了这么多人去,就是这么道理,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季堰吩咐两句,快步往外,而史世乾兄弟对视一眼,由于曾今给予资金支持的原因,两人隐隐约约是知道些私兵的事情,对季堰这两天的慎重犹疑就明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