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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暮色四合。
唐家姐妹一走,林湘再难支撑,趴在桌子上,冷得直哆嗦。
钟妈从房间里拿出最厚实的棉袄,紧紧裹住她:“小姐,你刚才是不是又用了魔法?”
“早跟你说过,我不是魔法师,不会魔法。”林湘轻哼,“今天控火势,去年遇见你那次,都是法术——这本该是东陆独有的荣耀。”
她吃力地抬起手,指尖到手掌被透明光雾笼罩,时而变成白色绒毛覆盖的尖利爪牙,时而又变回人的五指。
真可怕。
钟妈说:“你的手——怎会这样?”
“我挑食。”挑挑拣拣,终于捡回家了一个各方面都称心如意的人类。
钟妈不解,但实在担忧,便说:“我现在做鱼汤,照小姐最爱吃的口味——”
“傻。”林湘低笑,看着对方,“害怕吗?”
钟妈神色一凛,忽然单膝跪地,庄严起誓:“小姐是我的恩人,我的主人,我永远是你忠诚的骑士。”
那画面太美,林湘不忍直视。
“……”她错开目光,“我不管你生前是男是女,是骑士还是大厨,你现在披着慈祥老太太的皮,顶着人家的脸,别说奇怪的话。万一引起异端审判院的注意,我自身难保,可保不住你。”
钟妈:“好。”
林湘沉默一会儿,忽然问:“你猜,我的真身是什么猛兽?”
钟妈立刻回答:“美丽的银狐犬。”
林湘不悦:“都说了是猛兽,只会猜猫狗,你能不能想象力丰富一点?”
“勇猛的北极熊。”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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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妈执意留到湛南来。
男人赶到时,行色匆匆,喘息未停。进到客厅,只看见老佣人。
“她在哪?”
“嘘。”钟妈一根手指放唇边,轻声道:“小姐在房里,刚躺进被窝。她吓坏了,一直喊冷。”
湛南往房间去。
身后,钟妈说:“小姐麻烦您照顾,那,我先走了。”
她关上客厅的电灯。
房门半掩,灯光自门缝渗出。
林湘缩在被子里,侧躺着,长发披散。
湛南轻手轻脚,到床边,站住不动。
林湘皮肤白,可那应该是牛奶带有生机的白,而不是这样脆弱如纸的苍白。
她右手揪住被子,灯光下,手背青色的血管纹路分明。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湛南单膝跪下,犹豫一会,握住她冰凉的手。
少女轻颤。
“是我。”
林湘翻身,看见他,沉默过后,问:“你为什么跪地上?”
湛南说:“床上干净,我衣服脏。”
“那你脱了。”
“……”湛南动也不动,“我应该提前设阵。”
在普通人的房屋动用魔法阵,这是违法的,可即使如此,他也应该。
来的路上,他无数次恨自己没那么做。她没事,万幸。她若有事,那将是他一生背负的罪。
“余斯和——”
“你把斗篷脱了,坐被子上。”
林湘早知道,他的太过正直会是阻碍。
没关系,慢慢来,陷阱就在那,怎么诱导他心甘情愿往下跳,是她的本事。
夜深,狩猎时分。
第9章 .他的罪“矫情。”
林湘穿的并不清凉。
她甚至比平常穿的更多,长袖睡衣,长睡裤。这么穿,明摆着告诉异性,她是无辜的,才没不良企图。
如果他拒绝,是他自己思想邪恶,是他需要检讨。
她只是在手腕、耳后抹了夜恋香水。她只是受了惊,害怕,索取他的拥抱和安慰。
……他果然从了。
湛南脱下斗篷,随手一放,又在被子上小心坐下。
他穿着衬衫,衬衫里面还有白色的汗衫。
他们都穿的那么纯洁。
湛南微微放松。
下一刻,女孩从被子里钻出来,伸手想抱他的腰,指尖触到衣服的刹那,迟疑地放下。
她低眸:“……有点冷。”
男人将她搂到怀中,紧紧拥住。
少女软软的声音飘入耳朵,轻而梦幻,如粉彩的棉花糖:“火烧起来,家里都是呛人的烟。那时,你知道我想什么?”
湛南喉咙发紧:“什么?”
“你总那么忙,余斯总那么闲,这辈子,我见他比见你多,好倒霉。”
他笑。
于是正常呼吸的能力又回来了,他又一次放松警惕:“以后,我多陪你。”
她说:“没关系,你做的是有意义的事,那很好,我喜欢你现在这样。”
湛南沉默,过一会儿,说:“林湘。”
“嗯?”
“还好你平安。”
“既然知道我没事,那——”林湘嘴唇靠近他耳边,“你放松行吗?你肌肉绷得紧,抱起来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