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米酒,洋酒,果酒,啤酒,应有尽有。
他拿起一瓶啤酒,坐到客厅,慢慢喝。
一只刻了一半的木头狐狸,静静地躺在拥挤的茶几上,他拿起来把玩。
他不喜欢火,可他喜爱那只酷爱放火的小怪物。
她本身也是如火的性子。
他在她身上看见了不同时期的自己,甚至是向往中的自己。
他停滞了的人生,他被剥夺了的灵魂温度——炽热,明亮,耀眼。
原绯掏出口袋里的信。
草绿色,绿幽幽的。他越看越嫌弃。
在帝都一周,好不容易情绪调节完毕,一回来,她又主动送上门,又是虚情假意。
湛学长有什么好?整天告状,多无趣的男人。
原绯闭上眼,后背陷进沙发,冰凉的啤酒灌入喉咙,无论喝下多少,永无醉意。
妖女和尚他可以啊,女巫审判官他也行,修女恶魔更刺激。
她想试什么,他都奉陪。
……怎么就眼光那么差呢,小怪物。
*
下午,湛南回到审判院,刚进办公室便收到通知,韩总执事长要见他。
他深信,来者不善。
果然,一进门,办公桌上放着一封拆开的情书。
韩谨岩嘴角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喜怒不辨:“这你也接受?”
“……她爱玩。”而且讨厌你。
“……”
韩谨岩沉默几秒,笑了声,毫无温度:“湛南,林湘给你下了多少剂量的爱情魔药?”
青年面无表情。他说:“林湘是我未来的妻子,请您尊重她。”
韩谨岩捡起那张荒唐的贺卡,冷冷道:“我是你老师,她尊重过我么!”
“您逼她远走永夜森林。”
“……好,你说的对。”韩谨岩冷笑,“那你呢?你自称是她男朋友,她批发情书,你也没意见?”
“这是我们的私事。”
韩谨岩从办公桌后盯着他,仿佛在思考怎样才能矫正青年扭曲的爱情观。
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湛南——”他停顿,“我最后劝你一次,林湘动不了我,但她迟早会毁了你。”
湛南沉默,后悔没把早写完的转职申请表带上来。
他想回去拿:“总执事长,我先——”
“你留下。”韩谨岩淡然吩咐,“就在那罚站。”
“……”
韩谨岩拉开抽屉,拿出下属刚送来的一只新手机。他重新登录鲸遇,点开林湘的头像,发出语音通话请求。
铃声轻快。一秒,两秒,三秒……接通。
没有任何声音。
对方沉默,耐心地等他主动开口。
韩谨岩说:“林小姐,好久不见。”
“韩总执事长。”少女懒洋洋的抱怨,“你一直不理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谁能忘的了你。”韩谨岩讥讽,又转变语气,淡淡道:“最近有事,冷落了你,别放在心上。”
林湘笑:“您老人家贵人事忙,我怎敢介意。”
韩谨岩自动过滤‘老人家’三个字,说:“你送了一封情书到我家。”
“你数错了,我送了两封。”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发你的信息,你都没看啊?”少女娇嗔。
韩谨岩喉咙一紧,面上却笑:“说来巧,上个月手机在石子路上摔坏了,今天才换新的。”
“呀,这么不小心。”林湘失望地叹息,“我发了你好多情话,你没看见,多可惜。”
韩谨岩心想,他恨不得这辈子真没见过。
林湘又说:“我在永夜森林谁也不惦记,就只想你,你是我在人类世界唯一的牵挂。没有你,我也许就不回来了。”
她声音轻软温柔,带着些许委屈。
韩谨岩瞥向罚站的青年,问:“前男友也不惦记?”
“他有什么好想的?我们才是爱恨交织的老冤家。”林湘软声说着,突然语调一变,命令:“湛南别听了,当心气的耳朵流血,别管你老师怎么说,你走你的。”
韩谨岩:“……”
湛南:“……”
他不作声,也不走,冷冷望了韩谨岩一眼,甚为讽刺。
林湘讽笑:“韩总执事长,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这么小众又独特的癖好,我喜欢,只叫我前男友听,多无聊,就该让全世界一起听听你我有多恩爱,不枉我们一场朝生暮死的露水姻缘——”
韩谨岩关掉免提,手机放在耳边,对湛南挥了挥手。
青年不动。
韩谨岩说:“你可以走了。”
湛南这才离开,脸色冰冷。
“韩谨岩,你是不是吃醋了?”电话里,林湘故作惊讶,“不然你为什么折腾湛南?整天挑拨离间,不就想拆散我们?你嫉妒就直说,也许我会选择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