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芝仪看得很专注,炙热的目光终于惊动了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陆时寒,他微微侧头,便发现她正从床幔中探头探脑的样子。
陆时寒非但没觉得她的模样动作滑稽,反而露出了一个明显被萌到了的笑容,合上书本向她走去,坐在床边拂了拂睡得宛如水鬼的凌乱发丝,将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完整从发丝中解救出来,才慢条斯理的问:“仪儿今日怎么醒得这么早?”
颜芝仪骄傲挺胸,从来不吝于为自己邀功,“我答应了寒哥要把租房搬家事宜处理妥当,自然要早点起来干活。”
陆时寒忍不住捧着她的小脸多看了几眼,才笑着附和道:“仪儿这般一诺千金,令人佩服。”
本就扬起的下巴顿时抬得更高了,看得陆时寒都有点担心她扭到脖子,忍不住伸手帮她把头扶正了些,“那我去隔壁叫百叶她们进来?天色还早,待会正好出去用早膳。”
“好。”
颜芝仪麻利的爬起床自己穿衣服,只花了一刻钟便穿戴梳洗整齐,又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出了客栈,在附近的早餐店吃饱喝足后分道扬镳,陆时寒只身一人去单位报道,颜芝仪则拖家带口、连两个小朋友都没落下,浩浩荡荡去了牙行。
陆时寒宁愿孤身一人亲力亲为,也要让能干的书童跟在颜芝仪身边,当然不是为了让秦海给她带路跑腿,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大街上花几个铜子雇个闲汉就能解决。
秦海真正的作用,是方便他们在牙人和屋主面前自报家门,尤其是后者,能够在寸土寸金的天子脚下拥有空宅子出租,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老百姓,即便不是屋主本人,帮屋主处理租赁事宜的仆人也都长着一双利眼。
假如颜芝仪只带着丫鬟婆子就要来看房,哪怕她自称是新科状元的女眷,别人看她空有美貌却并非他们所知的大家闺秀,对她的话也是要打几下折扣的。
有秦海在面前,就不需要她想办法证明身份了,秦海不但随身带着陆时寒的名帖,还能对自家少爷的交友圈子及同年的新科进士如数家珍,人家一看他对这届科举的情况对答如流,也相信他们的身份不是作假了。
只要不是假冒身份,陆时寒高中状元不过两月,热度还没这么快下去,他这个新科状元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哪怕再眼高于顶的屋主,也不会觉得把房子租给他们是辱没了自己。
所以颜芝仪看房的过程十分顺利,自报家门后,先前还有些挑剔的房主立刻变得亲切随和起来,也不再提额外要求了,还有主动表示租金好商量的。
就连伶牙俐齿的牙人对他们的态度也是热情真诚居多,知道了颜芝仪对房屋的要求后便绝不敷衍,带他们去看的每一套宅子都很符合她的条件。
反倒是颜芝仪看来看去,仍觉得多有不足之处,几套宅子要么价格太贵,要么屋内陈设让她看着很别扭,亦或是采光不行,屋子太窄小住的让人压抑。
总之大半个上午过去,还没有哪套房子是让她眼前一亮的,因此迟迟没能定下来。
对于她的挑剔,牙人没有丝毫不耐,还很体贴的安慰道,“夫人别着急,咱们慢慢看慢慢挑,租房这种事急不来,总要找到您喜欢的,不然住着也不开心。”
说着一指前面的巷子笑道,“巧了,既然走到这里,夫人不如随我过去瞧瞧?”
见颜芝仪点头,牙人一边在前引路,一边娓娓道来介绍道:“这宅子原是都察院的一位王大人买来,才翻新过,正要乔迁之际却收到了外放任命,王大人举家离京赴任,宅子也就空下来了。因着是新屋,王大人怕被不爱惜之人糟蹋了,千叮万嘱要我们寻找有缘人,若是无缘便不要强求,他宁愿损失些钱财。”
颜芝仪听得眼前一亮,她第一次租房多少有些穷讲究心理,刚才看到那些过旧的家具陈设便觉得抵触。
翻新过的宅子,一应用具应该也是新的了,她不由问道,“那位王大人已经离京,租房又是谁在做主?我们会符合他的要求吗?”
“像夫人这样的体面人,哪个屋主会不乐意呢?”牙人捧了一句才接着回答,“王大人有位好友也住这条巷子,临走前将钥匙交给了这位友人,请他全权做主租赁事宜。只是这位大人在国子监当值,并不能时刻在家,还要请夫人先我随去瞧瞧院子,若是从外边看还算满意,再去请国子监的张大人过来开门。”
牙人一边小心解释,一边打量着颜芝仪的神色,见她面上并无不快,才放心的继续往前走。
其实他要是一上来就提这套房子,以颜芝仪怕麻烦的咸鱼心态,估计还没听完详细介绍就直接pas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