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深居简出,很少露面,以她现在的地位,又无所求,自然不需要参加一些对她来说没什么意思的宴会。以致关于这位不能轻易招惹的安洛郡主的传言又多了几分神秘。
时间悄无声息过去了两三月,这日周王妃来访,还带了一个人,乐平公主。
她眨了眨眼,看向洛乔的目光透着好奇和惊讶,“你就是皇兄夸赞的安洛郡主。”
乐平公主轻轻笑道,“我在浔州就听闻你的名声,特地求了叔母带我来拜访你,还望你不要怪我叨扰了。”
洛乔秀眉微挑,“公主说笑了,只怕外头传的不会是什么好名声吧。”
除了那些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人,因为汝阳王府谋逆案,还有康国公府的事,对她敬而远之的恐怕也大有人在。
“我倒是觉得你威风极了,叫那些人不敢说什么。”乐平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语气也相当真挚,提到‘那些人’面上更是毫不掩饰的浮现一丝厌恶,像是吃过亏的样子。
洛乔在给姜梧布置作业时,曾看过京城权贵高门关系名单,也知道这位乐平公主的身份。
先帝子嗣稀少,这位乐平公主虽是宫人所生,但待遇荣宠都不差,不仅有与亲王匹格的食邑,连及笄之后所嫁的夫婿也是她自己挑选喜爱的,年轻俊朗的博阳侯。
可惜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乐平公主成婚后与驸马恩爱数年,却一直没有子嗣。本朝有律,凡是尚公主的驸马不得纳妾,没想到博阳侯竟私下置了外室,还生养了一对男孩。
乐平虽喜爱驸马,但是也无法忍受这种欺骗耻辱,直接状告了上去。
尽管宠爱她的先帝已然去世,但天子亦是她的兄长,依姜睿的性子,哪怕与这个皇妹感情不深,但也不会让人随意欺辱皇室。
最后以私德有亏的罪名,将驸马革职流放,博阳侯府令其弟继承,且降爵一等,那外室与奸生子及其相关人等悉数被赐死。
但也有不少人非议,声称公主无法生养子嗣,总不能让博阳侯府断了血脉,博阳侯犯下此事,出于情理也不算太大过错。皇室这般作为不免显得太过霸道。
一时间之间诸如此类言论甚嚣尘上,传得沸沸扬扬,就连京中权贵高门也在私下议论乐平公主不能生育一事,仿佛这就是她身为女子最大的过错。
乐平公主不堪其扰离开京城,避开这些非议去往封邑浔州休养身心,难得再回来一次。
过往乐平心思郁结,纵然自己贵为金枝玉叶,也要受世人非议,不得不循规蹈矩,甚至在旁人眼中要为丈夫瞒着她置养外室,而背上嫉妒不容人的指责,还连累了皇家的名声。
即便有身为天子的皇兄为她撑腰做主,但众口铄金流言蜚语之下,乐平也忍不住钻进了牛角尖。
周王妃与她关系素来亲近,看着原来性子开朗的乐平这两年越来越郁郁不乐,也是心疼极了。按理来说,乐平还正值芳龄,即便和离了也能再嫁,悉心挑选下一个良婿。
偏偏因着那些说乐平仗势欺人强横霸道,还不能生育的言论,令京中的权贵高门都不情愿尚公主。
其实即便如此,也没什么关系。若是皇家真看中了你,还能容你愿意不愿意。
关键却是乐平被外界非议所伤,宁愿跑到封邑清静修养,也不愿意留在京城。经此一遭,更别提什么再嫁之事了。
直到出了安洛郡主这一档子事,
远在浔州休养的乐平公主听说时都惊呆了,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而出身宗室的姜宁所作所为更是颠覆了她原有的认知。
和姜宁相比,她可是对前博阳侯及其已经算是手软了。
同样她也很佩服姜宁的胆魄和手段,换作她处于这般境地,恐怕也做不到那样厉害。最重要的是,还没人敢说姜宁什么。
乐平似乎领悟了什么,看向姜宁的目光更显崇拜。
“当初我若是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乐平忍不住叹了声,倒不是说处置背叛她的驸马这一手段,而是觉得自己不如姜宁她坚强,亦不如她利落干脆,反倒陷入伤情自哀还有人言可畏之中。
洛乔淡淡笑道,“公主不必妄自菲薄。”
这世道对女子多有压迫不公,多少女子面对同样的事却要忍气吞声。乐平公主尚且有这般尊贵的出身,皇家撑腰,还有一处能隔绝非议排挤声的一方净土,属于自己的封邑,已经足够好了。
现在能想开了,更不用说。
洛乔意外地与她相处愉快,乐平性格很不错,又待人真诚,毫无骄矜之气。
不过人善被人欺,若乐平真是那种骄横霸道的公主,早就灭了那些敢在背后非议她的人,而不是生生被挤兑到封邑上静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