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你的那十年+番外(97)
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时,贺知书并没有反应,直到医院走廊传来一阵透亮的电话提示音,提示音的歌声很快被关停,只是在寂静的走廊里余韵回荡。
贺知书这才察觉到自己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被来电显示激的湿了眼眶。
他的父母,这个世界最爱他的人,“要...接么?”贺知书的手在发抖,迟迟不敢按下接听键。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不想再见到的蒋文旭,他更无法面对自己的父母,是他做错了事害的父母远去,是他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这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疼,是最无法面对的罪过。
可当接听键按下的时候,贺知书小心翼翼的将脸贴在屏幕上,强忍住喉咙深处的哽咽。
他轻声对着电话那头说:“爸~”
贺知书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电话那头的好似发现了不对劲,“小书,你妈让我给你打个电话,你声音怎么了,生病了?”
“我没事,您别担心,就是有点小感冒。”贺知书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尽量保持镇静,他隐约还能听见电话那头老妈正焦急的让老爸问自己怎么感冒了。
熟悉的又久远的声音将贺知书的心填的满满的,他好像终于活了过来,终于重新拥有了力量。
“知书啊,你妈让我问你,咳咳,是爸想问你,你和那小子怎么样了?”许是怕刺激到孩子,父亲犹豫几许才在心里重新组织好语言道:“就那小子前段时间来咱们家说你们要结婚了,说你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那个感情也很稳定希望我和你妈能同意他进咱们家的门。”
“他走之前还说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让我们暂时别联系你,可这都几天了也没见他联系我们啊,他......没事吧。”
“唉,你俩感情好我也是知道的,只是这事太突然了,你妈那天下手是狠了点都见血了,咳咳,不过她也是气急了,你别怪她。”
贺知书就这样安静的听着父母的念叨,其实他知道这些都是老妈的意思,那时候他和蒋文旭的事被父母发现,真的是气急了他们。
“爸,妈,我知道你们都能听见我说话,对不起...对不起...总是让你们为我担心,为我操心,你们生气了可以打我的,别不理我,我已经知道错了。”
当贺知书被那些痛苦地记忆淹没时,他没有哭,当看着蒋文旭一次次被送进手术室里他也没有哭,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却在父母温和的担忧声里终于撕开了口子,甚至在眼泪刚落下的时候贺知书都没有察觉到他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
太多的委屈埋在心底里,太多的事情他没有人可以诉说,脸上的眼泪越抹越多,贺知书像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的在父母面前落泪,受了委屈可以,太疼了可以,被欺负了也可以。
他的父母不再只是坟墓下的一捧枯骨,不再是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他终于有了一个永远不会抛弃他的家。
电话那头,知书的父母被儿子一通哭乱了阵脚,那些责备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安慰着自己的孩子。
告诉他,不论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爸妈都是可以接受的。
告诉他,什么都不用怕,想和谁在一起都行无论男女,爸妈都是支持的。
告诉他,他们只希望孩子好好的,一生平安快乐就足够了。
......
这段时间贺知书太累了,太多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的身体,撕扯着,纠缠着。这是他第一次允许自己蹲在墙角里抹眼泪,想象着小时候母亲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背,温柔又纵容。
滚烫的眼泪划过贺知书的脸颊,最后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最后衣襟都湿透了他还是没能停下来,仿佛不把心中埋藏了十多年的委屈全部流尽,他便再也站不起来一样。
张景文见贺知书消失了很久,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以为就算蒋文旭死在贺知书面前,他也不会回头再看一眼。
他正不知该如何劝一劝贺知书,至少等蒋文旭醒来再走时,贺知书回来了。
虽然红着眼眶,可贺知书给张景文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几天前,他的脸上甚至挂着一抹清晰地笑意,眼里也闪着说不清的光芒,安然且满足。
既胃出血后又大出血,蒋文旭陷入了彻底的昏迷,就这几日时间已经瘦得脱了骨,脸颊也凹陷了下去,贺知书就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手腕上一圈一圈缠绕着的白色绷带。
“蒋哥,我要走了。”
同父母通完电话的那天贺知书就递了辞呈,他已经决定离开北京,他现在只想好好陪在父母身边,不再让他们为自己伤心,为自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