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家荡产后,我重生了(20)
“啊……”
他以前听人说起过这东西,光是听,他就觉得毛骨悚然,何况是这样的亲密接触。
穆子训登时脸都白了,忍着恶心捏住了蚂蝗冷滑的身子想把它从肉里扯出来。
可这一扯非但没有把蚂蝗扯出来,反而让蚂蝗咬得更紧,身子像皮筋一样拉得更长。
穆子训恶心之余,灵光乍现,赶紧往手臂猛吐口水。
蚂蝗受不了口水,终于松了口。
穆子训触火一样把它丢到了田垄上,然后大嚷一声,搬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便往蚂蝗身上砸去。
田垄上瞬间溅出了一滩血。
“娘的,这可都是老子的血。”穆子训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见自己的手臂上仍血流不止,赶紧又吐了吐口水往伤口上抹去。
他的嘴干了,气力弱了,心态也崩了。
他站在水田边,总觉得水田里到处都是蚂蝗。
他的背,他的手,他的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都趴着又肥又长黑里透红的吸血鬼——蚂蝗。
去他娘的蚂蝗!去他娘的犁田!
当农民太难了!
犁田太难了!他不想犁田了!
他恨,他后悔!他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地借这头大水牛来犁田!
他会个屁呀!他穆子训就是个水田里的二百五!
可犁尖还陷在土里呢!
这头牛,这套犁铧,都是黄老倌好心借给他的,丢不得坏不得。
穆子训这般想着,只得硬着头皮跑回了水田,蹲下去继续往泥土里挖犁尖。
也不知过了多久,废了好大的一番劲后,他终于把犁尖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他嘿嘿地笑了,却发现自己背上一片湿。
见鬼了!下雨了。
真是出门不利!
穆子训抬起头来,往四周望了望,发现不久前还在田里劳作的人都已走得差不多了。
空荡荡的水田里只剩下他。
山里传来了杜鹃鸟古怪凄厉的叫声。
穆子训想起了“杜鹃啼血”的典故,顿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与恐惧感。
他赶紧跳上了田垄,抬起湿哒哒沾着泥巴的脚往裤子上蹭了蹭,便套上了布鞋,戴上草帽,准备赶牛回家。
谁知那水牛在这关键时刻,又犯了犟脾气,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慢悠悠地伸嘴嚼起了田垄旁的草。
“牛大爷!这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吃。”穆子训埋怨地拉扯着缰绳。
牛跟他较起了劲,更加不动了。
穆子训急得拿起鞭子便往它背上抽去。
牛吃痛,发出了愤怒的“哞哞”声,晃着两把尖硬的牛角便要往穆子训身上撞去。
这还得了!
穆子训吓得面如土色,丢下手里的鞭子和肩上的犁铧撒腿就跑。
“哞。”牛喘着粗气紧追不舍。
穆子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觉得自己这回是真要完了!
田里的路窄,下着雨,泥又滑,他跑了一会,还没被牛撞上,脚下一打滑,反而先打了个趔趄,跌在了旁边一块已插好秧的水田里,稳稳地摔了个狗吃屎。
“哞……”牛又叫了,声音更近了。
叫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叫得他几乎快尿裤子。
穆子训吐了吐满嘴的泥巴,刚想从水田里爬起来,背后的衣服却被粗壮的镰刀角勾住了。
那只强壮的犟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他整个人高高地挑在了牛角上,吊在了半空中。
“啊……”
随着视线的移动,穆子训脑海里迅速地闪现出了自己被牛摔到田垄上,摔得粉身碎骨,血溅满地的场面。
“救命……”
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在辽阔的水田回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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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隔道不下雨,百里不通风”。
水田那边飘着细密的雨。
老宅这边却是干巴巴的,滴雨未有。
槿婳拿着米糠粕去喂鸡,心想着等她喂完了鸡,便送些饭团到田里去,让穆子训好充充饥。
她听人说犁田是个力气活,就连牛,在犁田的那几日,主人都会给它吃些好的。
她拍了拍手,正要往灶房去。
背后响起了怪异的声音。
心里一悬,回头瞧去——穆子训牵着牛,扛着犁铧回来了。
她从来没见过穆子训这么狼狈的模样——从头到脚都是脏的湿的乱的,黄色的泥土,绿褐的树叶杂乱地黏在他的发上,脸上,身上。
早上出门时穿得还算整齐的短打已扯得七零八落,就连脚上的布鞋都只剩一只,一股冲鼻的泥腥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似乎他不是犁田回来,而是打了一场恶战回来,更确切地说,也不是打战,而是遇见了惨无人道的恶匪,生受了好一番非人的蹂。躏。
穆子训就那般散着发,歪着髻,神情呆滞,两眼无光,直直地站在她面前,良久,一动不动,被人钉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