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为什么总要欺负我(129)
苏清和点头看着容悸,收回手掩在袖子里。
“他是淮阳知县的小儿子,府上最小的少爷。由于娘亲是娼妓便不受任何人待见,府上下人私里都不拿他当人看。三岁时他娘被姨娘们逼走,此后他不仅被欺负,再也没吃过饱饭,三天两头挨毒打,有时关柴房一关便三天,这三天不给吃不给喝,那是他比三岁多点。”
这事儿是苏清和进宫第一年说的,容悸似陷入回忆,半响接着道:“五岁那年,他被欺负得最狠,让妾生的哥哥打丢了半条命,以为他死了便派人悄悄丢去乱葬岗。好在是将他丢出来了,遇上贵人,偷得七年的自在时光。怎料让他爹知晓后匆匆来要人,是要送他进宫换仕途,拿他奶娘的命做威胁。众人厌弃他时,唯有这个奶娘视他为己出。为不牵连无辜,他答应进了宫,这首《落尘叹》就是他临进宫时所作。但他爹为断他的念想,在他入宫当夜一把火烧了奶娘一家。他知道后,便哑半年,不愿开口说半句话。”
苏清和面色淡淡,仔细听着。容悸说着说着不自觉流眼泪,还要继续说:“我在宫里遇到他时也正被皇哥欺负,他亦是救我于水生火热的贵人。我该报答才对,可他总因我身临险境。我小心喜欢他,又不敢告诉他,当我知道他有了爱人,那人待他极好,是我给不了的好,我嫉妒着又觉得此番才好。他遇到我才是他不幸的开端,我害他被爱人遗忘,如今因为我,他的爱人也要死在战场上,如此一来,这世上又要只剩他一人孤零零的了。”
苏清和眸光微动,袖中的手紧了紧,平稳道:“容公子如何会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人各有所难,说不定他并不怪你,你又何必自己责怪自己?”
“是我,因我大周才要攻大津,因我惹恼了萧景…”觉得自己说多了,容悸顿了顿道:“不过,这一切荒唐迟早要落下帷幕,因我起,理因由我来了结。”
“容公子,这是何意思?”
容悸笑笑,摆摆手,“好了,你抚琴吧。”
苏清和盯着他,手顿了顿,默了才开始抚琴。奏了一半,萧景从外回来,直直走到容悸身旁坐下。
他看了眼容悸又淡淡看一眼苏清和,不由皱眉,握着容悸的手,问:“哭过了?”
容悸不想便答:“没有,风大进的沙子。”
“彦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答,”萧景望着对方的眸子,“你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容悸依旧摇头:“你不信我,为何还要问,左右你都不信。”
“你不说,我只能问他。”萧景将视线移到苏清和身上,面色不善。
容悸忽像炸毛的小狼,张牙舞爪,使劲儿抽回自己的手,指着萧景气愤道:“你想如何?杀了他?这是第几个了?我哭与他有何关系,你口口声声找人替我解闷,又一个个将他们在我面前杀干净,萧景,你到底要如何?我…我恨你!”
萧景强行拉着他的手扯到怀里,话却是对苏清和说的,“他为何会哭?”
容悸闭闭眼,以往死在萧景刀下的人,为和萧景赌那口气,他可以看着他们躺在血泊中,眼也不会眨一下瞧着他们死。但这个苏惑不同,他言行举止间有些像苏清和,抚琴的神态也有几分相似,和苏清和沾上一丝一毫边的人,他都不愿看着他们被迫害,
何况,若让萧景知道,他又想苏清和,又为他哭,不知又会做出何等疯事来。
不等苏清和作答,容悸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抱着萧景的脖颈,整个人靠在他的肩上,无奈又无力道:“你信他也不信我。”
萧景摸摸他的脑袋,“我问你,你愿说实话吗?”
容悸没回答,只与他贴得更紧些,闭着眼睛低声道:“阿景,抱我回房吧,我有些累了。”
“好。”
苏清和望着他二人离去,眉头锁得更深,尔后沉出一口气,回了他的卧房。
***
肖铭接到福安传来的信笺时刚从宫里出来,江山易主,锦衣卫内部大换血,一时间肖铭被提到指挥使的位置。
这也叫苏清和走前预料到了,他稳稳接住这个位置,面上恪尽职守,私下却只认苏清和这个旧主。
他们在一处酒楼劫了雷项谦,既然苏清和已经发话,无论何种法子,只要银子。雷项谦口严,肖铭借着指挥使的官架子将他的陈年旧账全都翻出来,终于在五日后翘出部分银子。
雷项谦富可敌国,光是这冰山一角也足以解前线军士的燃眉之急。
肖铭用这些银子兑了粮草,以防万一,分做十路,走不同线路运往西漠。
按照信中吩咐的安排妥当后,江景曜也出了绵薄,送俞林岱青未一行人出关后,又亲自护送冉岑宁一行人回镇北,这回他不仅派了四喜连着自己也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