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去请麟卫首领来东宫。”
暗一一凛,知道即将要有大事发生,刚想离去时又被陆詷叫住了:“暗一,你与暗九随孤长大,孤信得过你们,也知道你们向来分得清轻重。将暗九分拨给珣儿,也正是因为孤不放心他人。”
暗一停住脚步躬身听训。
“从前祖父在位时,父皇是没有暗卫的,若非孤幼年时曾险些遇害再加上父皇对权柄不争,也不会破这个例。也就是到了父皇这里,才有了麟卫与暗卫之分。父皇允孤养暗卫是对孤的信重,孤亦不愿因此事与父皇生出嫌隙与芥蒂。是以孤养暗卫时一向只重暗卫身手,行父皇予以我暗卫时的初衷——行保护之事。”
“但今后不同了。”陆詷抬眼,眸色之中掠过一丝凌厉,“孤不是不念旧,亦感念暗卫的出生入死,但有些规矩你如今要明明白白地立下去。从今往后,若想留在孤与太子妃身边的须得明白何为忠诚,若是不明白的,待孤成婚后废其手足之筋与内力放逐岭南,孤允其自由。”
“是,属下领命。”
麟卫首领并未离开皇宫,这皇宫的主人毕竟还是陆兼,所以他来得比陈锦逸更早,暗一复命后刚想离开却被陆詷留了下来。
“徐首领。”陆詷很客气,“孤有一事相请。”
麟卫赶紧还礼,这些日子京中的风波他都看在眼里,早已知道这位小主子与主子不同不是真正的良善之辈,虽然此事似乎主子早已知晓,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来说,还是有些冲击:“殿下请说,主子临走时吩咐过京中麟卫任由殿下调遣。”
“邱家豢养私兵,还藏有大批兵器。孤尚不知他们藏身何处,故而欲引蛇出洞。父皇母后、安平与驸马,还有孤的安危便交全权交由麟卫了。”
徐首领愕然,迟疑了半晌道:“殿下麾下不是……”
不等他说完,陆詷笑笑打断道:“首领说笑了,暗卫之能不及麟卫万一,且此事事关京城安危,非东宫之事。孤已禀报父皇,还请首领相助。”
“在下定不辱命!”
麟卫首领离开后,暗一终于忍不住开口:“主子,属下愿为主子赴汤蹈火,主子安危可否、可否不交予麟卫?”
暗一第一次这么直愣愣地抬头看向陆詷,他的双眸之中闪过不甘与屈辱,还有犹如丧家之犬的狼狈。
陆詷失笑,果真还是嫩了些,不过他也不介意出言解惑:“你知道孤为什么要留你下来吗?”
暗一轻轻摇头。
“看见徐首领了吗?日后那便是你的位置。孤立规矩是因为暗卫之中有人不懂规矩,你规矩已经很好了,你缺的驭人之术。孤不可能事事都插手,内务交由李福,暗卫营交由你,孤等着你给孤打造一个全新的暗卫营,明白吗?”
暗一愣在了原地,他知道暗卫之中最近出了很多问题,他有心想改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方才那一出,他更是以为自己是被主子厌弃了,却没曾想却等到了陆詷这么一番推心置腹地话。
陆詷见他快哭出来的模样,有些嫌弃地挥挥手:“父皇母后还有安平和驸马那边照旧派暗卫保护,其中官窍你自己回去琢磨去吧。暗卫之中心思活泛的太多,你却是太过死心眼,之前小九在的时候你还活泼些,如今小九跟在珣儿身边,你就又变成闷葫芦了。”说到此处,陆詷不禁一哂,“待你把暗卫营整顿好,孤便允你们休假,如何?”
暗一的表情不显:“属下听凭主子吩咐,定不辜负主子厚望。”只可惜离开时竟有那么几步出现了同手同脚的情况,惹得陆詷朗声大笑。
暗一离开后,陆詷眯着眼在脑中琢磨着自己的计划,只觉得有些心累。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暗卫他固然要立规矩,但拉麟卫入伙并非是因为他不信任暗卫,而是不信任麟卫,既然不信任不妨直接坦率地将他们拉入了此次的计划之中,顺带用麟卫好好刺激刺激暗卫,一箭双雕。
父皇刻意离开皇宫前往行宫避暑,便是因为要留给自己掌控这个天下时间。当年祖父是用假死帮助父皇解决了国无二主的问题,而他的这一步需要自己亲手解决。父皇愿让,他也得接得起来。
不管是邱党还是暗卫麟卫,无论前朝还是后宫,他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立威。他不愿用杀戮的手段,但杀戮的手段无疑是最为有效的。陆詷微阖双眸,但愿如今这些招数能够奏效,玩弄人心固然累,但他更不愿他与父皇之间流淌太多不该流的鲜血。
不知不觉中陆詷歪着头倚在软塌上睡着了,是李福在门外轻声禀报使他悠悠转醒。陈锦逸已经在殿外候着了,陆詷揉了揉疲乏的太阳穴,只觉得嗓子有些干,瞧见手边还冒着点暖和气的茶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