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后,吴珣大部分的时间又是待在少林,山上清苦,他却乐在其中,除了吃食差了些,方方面面都很符合吴珣的审美——省事,简单。
这是他及冠后第一次穿华服,陆詷将御赐的银钑花带为吴珣佩戴好,又为他整了整领子,衣袍绣有白鹇,这是五品武官的衣物。
父皇倒也是不加掩饰的偏爱,寻常来说,武状元和文状元一样都是封六品官,但吴珣却破例封了五品,倒是大昱朝开国后少见的特例。思及此,陆詷一哂,不过怕是在有些人的眼中皇帝只给了品级未给职务是不打算重用这位新科武状元了。
陆詷整理好后,吴珣不适应地转了转脖子,努力去看铜镜中的自己,神色有些羞赧:“是不是很奇怪?”
“你去街上走一圈,怕是要有姑娘从闺阁里给你扔手帕的。”每年恐怕也只有这个时候,姑娘们最为大胆,虽说老一辈的人看不过眼,可若真砸中了一个品行俱佳的举人,岂非良缘一桩?
“那你要砸我吗?”吴珣直勾勾地盯着陆詷。
陆詷轻笑一声,这小傻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这般想着倒真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手帕,递给了吴珣:“这个你拿着,我看不见的地方也能护你几分。”
手帕上盖的是他的私印,即便如右相这样张狂的人也是要忌惮一二的。
吴珣接过手帕嗅了嗅,笑了,笑容很甜:“是小詷的味道。”
陆詷喉头上下滚了滚,别开了眼睛,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了。在京城他还有几分顾及,再加上精力被朝政之事牵扯着,真要出了京,跟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宝贝朝夕相处,怕是要出事。
吴珣将手帕揣了起来:“小詷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吗?”
陆詷含笑道:“那是皇宫,我怎么同你一起去”
“但是……”吴珣搔了搔脸颊,又想起了邻居爷爷讲的平武帝的故事,“平武帝身旁不是……”
陆詷赶紧喊停,在他耳边细说着皇帝身边的贴身侍者除了宫女就只有太监,随后他又说了太监到底是什么样的职位。
于是,他就看见吴珣看向了他的腰,并且目光在不断向下。
陆詷:“……”
吴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子有些红了,陆詷一本正经地笑着,笑得很正人君子:“想看?”
这回轮到吴珣说不出话了,磕绊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你、你这样不正经。”
陆詷大笑,推着吴珣的肩往房门外走:“小将军,吉时已到,该上马了。”
京城九门之内只许马车通行,除了个别官职一律不许当街纵马。按说吴珣只有品阶没有官职也是不能骑马的,但这是皇帝殿下钦点的御马游街,武举的前三名都可以骑马从御街到宫门。
吴珣眨眨眼,总觉得陆詷说的换作是上花
轿也挺贴切的,这么一想,御马突然变得不香了。
别人御马游街都兴高采烈,可吴珣十步一回头,到最后陆詷实在是觉得再墨迹下去天都要黑了,干脆利落地拍了一下马屁股,自己潇洒地转身回了府。
今晚又不是不见了,陆詷理智是这么想着,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很多吴珣可能会遇见的凶险,越想脸色越沉。
宁伯看着陆詷杵在门口脸色难看,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还要准备回宫吗?”这会儿陈锦逸也出府了,徐子修则是回房继续温书,毕竟武举结束就意味着科举开考时间近在眼前了,所以宁伯也没有太在意称呼问题。
陆詷抬头看向宁伯,忧心忡忡道:“民间总说宫里吃人不吐骨头,你说珣儿会不会被人欺负。”
宁伯:“……”这么吐槽自己家真的好吗?要都按民间传说,你和你爹才是宫里的大魔头吧?
***
御花园中,火树银花,歌舞升平。
或许是为了符合在场武举人和武官的品味,宫宴还安排了剑舞。乐坊司的舞女的剑法自然比不得江湖中的侠女们,但吴珣却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御阶之上,民间都说皇上仁德,看上去果真不错,寻常皇帝剑舞是入不得宫宴的,因为生怕混入刺客,但此刻皇上却自得地用着吃食,仿佛并不在意下面闪动的粼粼剑光。
比皇帝矮半阶坐着的是身着杏黄衣袍的太子殿下,同擂台考校一样,太子殿下这次也是姗姗来迟。
吴珣没有多看,因为陆詷叮嘱过他,入了宫少看少听多吃饭。
但偏偏有人逼迫他听,坐在吴珣左手边的是这次武举的榜眼蒋寻,比起吴珣和陈锦逸,他更像是一个武人,方脸阔鼻,一身的腱子肉。吴珣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武举第二天的考校中,他的箭虽然准头差了一点,但直接把靶子给扎穿了,举力的时候直接举起了最重的石头。若吴珣用的是内力,他用的纯粹就是蛮力,说他是天生神力,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