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伯笑道:“少侠去了便知。”
还是那扇山门还是那条山道,但走了一段路后,雷伯推开了有别于之前的一扇门。
推开门后,是与之前风格截然相反的陈设,周遭均是金堆玉砌,就连屏风都是绣金描银所制,有那么一瞬间吴珣觉得这间房几乎要晃瞎了他的眼。
门咿呀一声在他身后阖上,吴珣转头去找雷伯,却发现雷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紧闭的大门。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浓重的香味以及微微晃动的烛火和那悬挂于四周的明黄绸缎。
吴珣没有坐下,这样的地方坐在哪里都很危险,他来回踱着步子,目光扫视着周遭的一切。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身后的门再次开了,吴珣转头,手已经握在了长棍之上。推门进来的是庄主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雷伯,庄主见到吴珣笑道:“吴小兄弟已经来了?”
吴珣颔首:“不知庄主找我所为可事?”
“不是我找你,是此间的主人找你。”庄主压低了嗓音,语气神秘。
庄主走进来后也没有落座,而是驻足在离吴珣两步之遥的位置。
吴珣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庄主不坐吗?这山庄都是庄主的,此间的主人不也应当是庄主的?”
庄主一哂:“皇权之下皆蝼蚁,在他的面前,我一介庶民怎敢落座?”
吴珣讶然:“莫非这里住了拿一位王爷?”
庄主笑着颔首:“是也不是,等等你便知道了。”
又约莫等了两炷香的时间,庄主眼中都露出了不耐烦的情绪,他看了一眼雷伯,雷伯躬身退出了房间。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层层叠叠的明黄幔帐中才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披着一件明黄的衣袍,衣袍之上绣着的是——五爪金龙。
吴珣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小詷尚且不能穿明黄之物,也不能用全须全尾的五爪金龙,这人真是天大的胆子。
那人坐在上首,虽努力端起架势却难掩懒散。明黄衣袍之下的中衣凌乱,衣襟上还沾染上了胭脂粉,在场的也都不是小孩了,一眼就能看出他来之前做过些什么。
庄主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脸上闪过了一丝愠怒,不过他很快将这怒火强压了下去,拱了拱手:“殿下。”
“免礼。”那人抬了抬手,又看了一眼吴珣,“这位是?”
吴珣拱手道:“在下姓吴,名字上不得大雅之堂,没得污了贵人之耳。”
那人似乎浑不在意,他的心思犹自停留在方才的软玉温香之中,掌心中的温度尚存,恨不得立即回去再颠鸾倒凤一番。
庄主耐着性子道:“吴少侠乃少年英雄,武功卓绝,将来定能成为殿下的助力。”
那人这才掀起眼皮,多看了吴珣一眼:“抬起头,让本殿下好好看一看。”
吴珣这才抬头,那人看他,他也在看这个人。只一眼,吴珣便觉得有些心惊,此人确实与陆詷长得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双陆家人一脉相承的狭长凤眸。若非要说区别,陆詷的双眼皮褶子窄而深,而这个人的眼皮褶子宽而浅,在眼皮上薄薄地勾了一道显得薄情冷淡,眼睛微凸还有那么点杏核眼的意思。
那人笑道:“果真年少啊,不知你可愿相助本殿下?”
吴珣有些茫然无措地看向庄主,他都不知道这货是谁,怎么就开始相助了?而且相助什么呢?
庄主怀疑自己让雷伯带的话都白带了,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你可知武帝继位前,永泰帝本是属意十皇子也就是规王作为太子,然而规王那时年纪尚小,遂让武帝监国,谁知武帝篡夺皇位,将真正的准太子规王贬出京,之后又罗织罪证将其圈禁。”
吴珣克制不住地将拳头攥了起来,这被庄主看在眼中颇为意外也颇觉满意,一个有正义感的年少有为的少侠听见这样不公的故事自然是应当愤怒的。只是庄主并不知道此刻的吴珣恨不得撕烂了他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别的不说,以吴珣对于陆渊的了解,以及陆渊与沈言过往之事。吴珣清楚若六爷爷可以选择,而且这个选择也对得起社稷百姓,六爷爷是不愿坐到那个位置之上的。
“而殿下则是规王的长孙,论血脉论资格,都能够逐鹿江山。”庄主顿了顿又道,“更准确地说法是,皇位归正。”
吴珣咬紧了后槽牙,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半晌才说道:“在下不过一介草民,连糊口都难,恐无法帮殿下达成心愿。再者……我从前与官府有些龃龉,不愿与官府多打交道,也请二位海涵。”
庄主似乎并不惊讶,若谁乍一听这样翻天覆地的计划,什么都不提一口答应下来这才有猫腻呢:“少侠难道真想做一辈子的护院保镖?少侠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少侠翻身做了大将军,又有何人敢拿过往之事说事?可若少侠甘于现状,那可当真是浪费这一身的好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