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九岑的刀和吴珣手中的那柄软鞭简直成鲜明对比,他每一刀劈下去,众人就不禁屏住呼吸,生怕下一刻就会看见吴珣血溅当场。鬼九岑越攻越猛,越攻越急,他的刀斜着直劈吴珣。
就在这时,庄主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擂台边上,背手于身后清了清嗓子:“老鬼。”
鬼九岑一愣,这刀便停在了距离吴珣鼻尖仅一指的位置。鬼九岑见庄主插手,恨恨地撇了撇嘴,俨然很不甘心。
庄主哪里看不出他的不甘,冷笑了一声:“我是在救你。”
“救我?”鬼九岑不屑地卷起唇角,不过他也知道再怎么不甘心今天他也得停手了,庄主的话他不能不听,因为这是留在这个山庄的规矩。
鬼九岑闭了闭眼,将火气压了下去,不甘不愿地想将刀收回扛在自己肩头,但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收不回自己的刀。这刀就停在他挥出去的地方,任凭他用上多大的内劲都纹丝不动。
这时候鬼九岑才注意到他的刀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截短鞭,而持鞭人正是吴珣。
鬼九岑的额上沁出了冷汗,他双手握住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回拔,那看着软绵绵的鞭子没断,吴珣的脚步也分毫未移,仿佛只是轻飘飘地握着那鞭柄。鬼九岑害怕了,久违的害怕,若是缠着他这把鬼头刀的是什么绝世兵器他也认了,可他眼睁睁看着吴珣从那破烂兵器架上拿下来的。
终于吴珣笑了笑:“你得感谢庄主。”
鬼九岑只觉得手下一松,他握着刀柄就这么顺着自己向后拽的劲道向后飞了出去,那刀头划伤了他的脸。
论刀的长度,这本不应该发生,但是奈何这把刀只剩下了三个金环,刀身也只剩下短短一乍长。另三个金环以及剩下的刀身留在了吴珣的脚边,那条普普通通的鞭子将他手中砍过无数人头的刀一分两半。
鬼九岑摔在了地上,一脸的灰头土脸就连唇边都渗出了一点血,但他没有管别的,也没有去擦脸上的血迹。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刀的切口,整整齐齐仿佛被一把削铁如泥的剑砍过。
突然间鬼九岑抱着那断刀嚎啕大哭,哭得是鼻涕眼泪齐出,喃喃道:“你说得对,你说得是对的……”
没有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能大家也不是很关心,有人撇撇嘴嫌晦气,这下子今天这演武台的比试估计没法继续下去了。
庄主盯着鬼九岑,扯出了一丝冷笑,他身后距离他半步的雷伯躬身问道:“庄主,还要带去后山吗?”
“无趣。”庄主吐出了两个字后,将目光转向了吴珣。吴珣似乎是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冲着庄主无辜一笑。
庄主也笑了笑,只是这笑未抵达眼底,眼中闪过冷意。这个人目前还不是他的目标,但却碍了他的事,剥夺他的乐趣。
若识趣些便尽早离去,若是不识趣嘛……
“吴兄这断金指果真是天下一绝。”
断金指?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说方才弄断那把刀的并非是鞭子,而是手指?这断金指听说手指能掐玉断金,是武当至刚的指法。又是至柔又是至刚,又是峨眉又是武当,此人小小年纪如何能通这么多武功?
吴珣笑了笑,顺着郑鹰的话说了下去:“学了皮毛罢了,郑兄抬举我了。”这个指法可不是武当的指法,而是纯粹的少林功法,只不过吴珣使得隐秘,刻意避过了庄主的视线。既然郑鹰察觉了他不愿意暴露自己是少林出身的目的,他也就顺着郑鹰的话编了下去。
庄主眯了眯眼睛,他倒没有对吴珣的功夫来历产生疑问,他只是有些疑惑这样的人……怎么会给一个普通商贾做保镖呢?
是这个保镖有问题?还是这个商贾有问题?
想到此,庄主冲着吴珣点点头:“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功夫不错,不知道愿不愿意和我喝杯茶。”
吴珣想了想,脑袋一歪笑眯眯道:“那就糟践庄主的好茶了,我一武夫喝不出茶的好坏。”
“请。”
吴珣一抱拳。
本来郑鹰还在踌躇自己要不要离去的,不过庄主连他也叫上了:“我看郑兄与这小兄弟挺投缘,不如一起。”
这山庄着实不小,他们喝茶的地方在一个八角的二层凉亭之中,凉风习习很是舒坦。
茶水汩汩,每个茶杯中放了一片茶叶片,嫩芽被沸水冲开舒展着叶片在杯中打着旋儿,倒茶的人手很稳,倒出来的茶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将将盈满杯沿,少一分不满,多一分则溢。壶嘴收水时干净利落一滴都没有外溅。
按说酒满杯茶半杯,茶水烫嘴满杯难饮,像庄主这般倒茶的只有赶客或是不懂茶的人才会这般倒。但吴珣知道还有人喜欢这般倒茶,少林的老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