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陆云泽。”荣陵淡淡地说道,他的手在喉头尚比划了一下,“若是可以,栽赃到突厥人身上。”
“是!”马浮眼睛一亮,这个活对他来说别提多高兴了,他那罚俸三个月的憋屈终于能撒到罪魁祸首的身上。
“做隐蔽一点。”荣陵目光锐利,“我担心此人并不简单。”
荣陵打心底里希望这个人就是个傻呵呵的年轻人,哪怕嫉恶如仇都没事,但他最拿不准的便是这种软刀子剌肉的感觉。你说他不傻吧,可他却将自己的怀疑摆在了明面上,可你若说他傻吧,他又仿佛不是在说你,而他摆在台面上的每一句话你都难以反驳,更惶逞愤怒,愤怒就意味着心虚。而且更离奇的是,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动手的气势,这种感觉让一向果断的荣陵变得裹足不前。
没等马浮得意多久,荣陵又问了一个问题:“阿史那德和乌利找
到了吗?”
马浮赶紧低下头:“属下正在全力寻常,但是此事颇有几分怪异。”
“怎么说?”
“属下叫了捕快一起去了他们的房子,屋内的蜡烛已经燃烬,看上去更像是被人掳走。可看不出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以乌利将军的武功,能做到将他掳走的世所罕见。”
荣陵摸了摸下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反悔了。”
“将军的意思是?”
“他们二人不愿与我们合作,于是瞒过守卫趁机出城回了突厥,准备直接发兵。”
这确实是可能的,荣陵很清楚乌利此人从未信任过他,之所以愿意和他合作主要是因为阿史那德王爷于乌利有恩,而阿史那德王爷又是个温和派,所以才促成了他们的合作。但若乌利极力劝阻,恐怕王爷也只得屈服,虽然从尊卑而言阿史那德王爷作为可汗胞弟的地位与奴隶出身的乌利是云泥之别,但如今乌利是突厥手握兵权百战百胜的大将军,他的话对于可汗而言恐怕比一个闲散王爷管用得多。
“但突厥真的要打起来,将军也不会输。之前是哄着他们玩,难不成他们当真了?”马浮说得刻薄,但却是有几分道理的。
荣陵麾下的西北军总数有十余万人,其中骑兵万余人,虽然屯聚小方盘城的不过近万人,但若真的开战,大昱军队可未必会输。
马浮说的是大实话而且也说到了荣陵的心坎上,但荣陵没有作声,他拿不准的是一件事,乌利究竟想怎么做?
对于那个从死人堆万人刀剑之下爬出来的乌利,荣陵总是会脊背生寒。在荣陵眼中,那就是个疯子,万一乌利真的要撕毁合约,他担心的是下一秒乌利会背后捅自己一刀。
比如说将自己通敌的事告诉皇帝。
因为如果是他他也一定会这么做,到时候皇帝临阵换将,不管皇帝派什么样的人来接管大军,势必都会出现混乱,对于乌利来说堪比不战自胜。
荣陵比任何人都想找到乌利,说服他合作,抑或是除掉他,但乌利此刻在哪里呢?
“你别再念了。”乌利瞪着猩红的眼,瞪着打坐念经的大和尚。
大和尚看也不看他,径直念着佛经,喃喃之语萦绕着乌利的耳旁,乌利只觉得自己浑身就像是爬满了蚂蚁,难受非常。
“你到底是什么人!”乌利咬着牙道,“只要你闭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乃往生咒。”
乌利大怒:“你这个秃驴咒我?!”
大和尚叹息了一声:“我是在超度你手上沾染的亡灵。”
乌利愣了愣,旋即仰天长啸:“用不着,若是天道有眼,你让他收了我便是。若老天不收了我……”乌利冷冷一笑,“你又知道我的作为不是上天授意。”
大和尚看了他一眼,旋即起身向外走。
“你去哪?”
“看看天意。”
***
屋内,烛火摇曳。
陆詷坐在桌前心神不宁,他总是想去看一看床上那人睡得如何,出没出汗?踢没踢被子。
看着眼前写了三分之二的奏折,陆詷只得又提起笔。
这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贫僧想进来,打扰吗?”
陆詷已经习惯了了空的直言直语,上前给大和尚拉开了门,让他进屋。
大和尚轻声道:“圆圆如何了?能动了吗?”
陆詷嘴角忍不住上扬:“能走路了,他说估计明后天就能恢复正常,不过这会儿又睡回去了。”吴珣这几日都是这般,一天能睡10个时辰,不过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也不再像第一天的时候那样动弹不得了。
大和尚走到床前,撩起了幔帐,坐在床沿上将吴珣的手腕放在自己掌心上,轻把脉搏,半晌点点头:“过了明天,他的内力应当就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