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对方买得起多少了。”吴珣的言下之意竟是手中的货源源不断。
“能消耗得了公子这么多绣缎的恐怕只有突厥了。”女子试探地问道,“如今大昱与突厥开战,不知公子作何感想。”
吴珣转身,脸上挂着讥讽不屑的笑容:“都说我是商人不是政客,你问的是政客该考虑的,而我是个商人。”
女子垂眸细思了片刻:“那公子便随我来吧。”
女子转身将绣坊的门插上,转身带着吴珣走入了后院。路过院内水井的时候,吴珣忍不住看了一眼,他想看
看的这个三分不屑七分讥诮的表情做得如何?他之前刻意练了许久。他还是照着小詷的表情练的,每次小詷做这样的表情,吴珣就莫名地觉得帅气,顺便为陆詷当时说话的对象鞠一把同情泪。
不过吴珣的举动却让女子误会了:“公子是瞧这水井稀罕吗?”女子自顾自地说道,“妾身夫家未破之前,也曾是富户,不然也挖不起这水井。”
当然不稀罕,但是女子这么一说,吴珣这才意识到此处是西北大漠,能挖一口水井而且还是在自家院内确实是极为罕有的。
“你丈夫获了什么罪?”
“里通外敌。”女子惨然一笑,“公子方才说得对,战事是政客要考虑的,与商人有何干系。”
吴珣挑了挑眉梢,不予置评。方才那番话不过是他为了引人上钩投下的诱饵罢了,没想到竟然勾出了这么一段往事。
女子自顾自地说道:“我那丈夫从前前往西域诸国做绸缎生意,有一次却被官兵截住,说是从锦缎中搜出了密信,于是以里通外敌的罪名将我丈夫治罪,我锒铛入狱便留下我一身单力薄的体弱女子。”
“里通外敌可是大罪,通常是要诛连家眷的,你未因此获罪倒是幸运了。”
女子冷笑了一声:“那是荣将军力保我于小方盘城中,才没让那些官兵进来抓人。”
“那抓你丈夫的官兵是谁?不是西北军?”
“是罗沙府的人。”女子径直在前面引着吴珣穿院过街,所以没有看到吴珣吃惊的神色。
“所以你丈夫真的有私藏信件吗?”
女子停住了脚步,扭头用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吴珣:“公子也觉得我丈夫应该被抓?”
吴珣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此刻淡定地回望:“我又不是官府,与我何干?只是若你丈夫没有私藏信件,别是被什么人给陷害了。”
女子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带着吴珣走。一路向东,直到房屋渐稀,女子才停下脚步:“公子可知道自己等等会与什么人打交道?”
吴珣想了想:“突厥人?”
女子笑了:“那可不是普通的突厥人,公子谨言慎行才是,方才那般让妾身伤心的薄凉可不要说与这个人听了。”
“我让夫人伤心了?”吴珣一哂,“那倒是在下该死了。”
女子的笑意这才抵达眼底,上前去敲了敲院门,她敲门的节奏极为特别,吴珣默记于心。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门里面传来语气粗重:“谁。”
女子见到那人,福了福身子:“这是妾身的一个朋友,他从江南而来,手中有你们想要双面锦。”
开门的人膀大腰圆,脸上横肉卷髯,借着灯笼的光看清女子的脸后狠戾的目光缓了缓。
“进去吧。”
吴珣看见那人的面容,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此人是突厥人,虽然他不认得此人,但是此人的衣服与那来药铺抓药的人衣服相似。
走进门后,前院宽敞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吴珣鼻尖嗅到了一股药汤的味道。
“此处住了病人?”
突厥男子重重地喷了喷鼻息,语气不善道:“与你何干?”
吴珣笑道:“既然日后是来往的伙伴,自然要多加关心。”
突厥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我看不出你有什么能和我们成为伙伴的条件。”
“双面绣锦。”吴珣将那给绣坊老板看过的手帕再次拿了出来。
男子原本神色极不耐烦,但是在看到那手帕后脸色变了变。他转身进屋拿出了一盏油灯,借着油灯细细观瞧吴珣手上的手帕。
吴珣却将手收了回去:“看来是我找错了人,阁下不像是懂行的人。”
“你什么意思?”
吴珣后退两步,离那油灯远了一些,走到院内最无遮碍的地方,重新将手帕展开。让月色均匀的洒在手帕之上,只见月华如水,手帕上泛起了银白的涟漪。没有其余的光源,但手帕却偏偏在这月色之中流光溢彩。
“这是贡品。”
突厥男子肯定道,随后又看了一眼进了院后一言不发的女子。
女子悄悄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