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陵。”男子抬眼,淡淡地看着那中年男人,没有用疑问句显然是已经肯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行不改姓,坐不更名,自然是你荣大爷!敢问你又是哪一位啊?说出来,也让我长长见识,看看是何方神圣胆敢闯我将军府邸!”
“陆云泽。”男子自然就是陆詷,他念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禁又想起了祖父说的那番话——“君子有德,泽被四海。詷儿,你当以天下为己任。”
但天下都快被这群蛀虫糟践光了!
在荣陵的放声嘲讽之下,陆詷一字一顿道:“西北大军都监,陆云泽。陛下亲赐尚方宝剑,上斩奸佞,下斩叛徒!”
荣陵的笑戛然而止,他眼中写满了错愕。哪怕这个人是突厥的小王爷都不会让他此刻会这般惊愕,怎么会?
荣陵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皇上知道了。
但冷静下来后,荣陵却又否认了这个想法,不会的,不会的,他什么风声都没有听见,皇上怎么会知道呢?可如果皇上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又是从哪里来的?而且还拿着尚方宝剑,来势汹汹,不可谓不防啊。
这些想法在荣陵脑袋中转了一个圈也仅仅不过是几口茶的功夫,转瞬间荣陵脸上的嚣张便散了,将九环大刀一扔,上前想要和陆詷拥抱:“陆兄弟,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
“识”字还未说出口,一个人便在荣陵的面前砸了下来,荣陵猝不及防,脚背被砸了个正着。铁汉如他也忍不住吃痛地骂了一声,定睛一瞧像个破布包袱被摔下来的正是他的副将。
“你!”
荣陵怒不可遏地抬头,便看见陆詷的身旁出现了一个肤色偏深的青年,头发用玄铁冠与玉簪束起,眼睛黑白分明,此刻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荣陵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怒火:“为何无故伤我副将!”
“这是您的副将啊?!”能与陆詷并肩而立的自然便是吴珣,吴珣一脸的恍然大悟,“我不知道啊,我就看着他强抢民女便出手行侠仗义了,没想到这么不能打。”吴珣挠了挠下颌,语气中充满了歉疚,“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您的副将,早知道我就不多管闲事了,可我也是为了给他留面子,他醉得手都解不开裤子了……”
吴珣每说一句,荣陵的脸就黑了一分,越说越荒唐越说越不像话,荣陵绷着牙,挤出了一句话:“别说了!”
“来人!”荣陵喊来了士兵,“把马副将给我带下去,好好给他醒醒酒!”
很快来了两个士兵,搀着地上的便连拖带拽地带了出去。
荣陵又笑了,仿佛刚刚什么事情的没有发生一样:“陆老弟,这位是?”
“副都监,定远将军吴珣。”
吴珣愣了,他什么时候是定远将军了?对了,定远将军是什么级别来着?
荣陵又是一愣,虽然定远将军是个散阶,但这么年轻的从三品将军,这在大昱朝可不算是多见。而且更让人感到惊骇的是,荣陵并不认得此人是谁。难道是因为他远离京城太久了?自诩朝中人脉遍布的荣陵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肤色偏深的少年是横空出世的奇才。而且若从三品将军为副,那这位陆云泽该是什么样的品级?
这个时候,荣陵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一道怀疑的涟漪。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那么多不可能凑到一起还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确实不可能。荣陵眯起鹰隼一般的眼眸,摸了摸下巴上的络腮胡子,这个动作一做完,周围的士兵也悄悄都围了过来。黑甲卫用力将手中尖枪砸地,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声响:“哈!”
这一下把荣陵麾下的士兵可吓了一大跳,荣陵笑了笑:“两位英雄都是英雄出少年,我心中多有敬佩,可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你们的印鉴呢?”
陆詷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笺,掀起眼皮瞟了一眼荣陵:“荣陵接旨。”
荣陵单膝下跪,这是大昱朝将士着甲时行礼的方式。
“荣将军,单膝下跪那是因为盔甲太重,太·祖体恤将士才做此规定。可本都军可没看见荣将军哪里穿了盔甲?”
荣陵连忙换做是双膝跪地,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脑门的汗,若陆詷以此参他一本,那自己恐怕就要背上一个不敬皇上的罪名了。
陆詷没有念出来,而是将信件交给了递给了荣陵,当然是荣陵膝行上前接的旨意。旨意内容与陆詷说的差不多,而且字迹确实与他收到过的奏书一模一样。
信件底下还盖上了传国玉玺。
如此铁证,荣陵不敢不信,更遑逞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黑甲卫。荣陵自然认出那是孙明戟的麾下,却更知道以孙明戟的执拗,除非皇上没有人能动得了他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