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不要学爹的油嘴滑舌,我要做出来。”吴珣很是认真,“既然是秀色可餐,那当然是就着下饭啊。”
陆詷:“……”果然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们当年定下的约定是小吴珣长大后来京城考武状元,可见当年的小珣儿对他自己是格外有自知之明的,早早的就将考文状元这一选项排除在了未来选择之外。
等吴珣差不多吃饱了,陆詷笑着打开了扇子摇了摇,刻意地露出了一截手臂,满意地看见吴珣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珣儿,你理解错伯父的意思了。”陆詷慢悠悠道,“秀色可餐是食用,不是下饭。如果你要觉得我秀色可餐,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吴珣愣住了,脸一点一点变得通红,而陆詷起身悠哉悠哉地往里屋走,等到吴珣听见从房中传来的大笑声后,彻底变成了一只小鹌鹑,酥饼也嚼不动了。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吴珣终于勉强将最后半块不香了的酥饼塞进去后,宁伯过来收拾桌子。见他魂不守舍的,宁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泄气,少爷
的脸皮可比城墙还要厚,怼过他的不少,被他怼过的人更多,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少爷脸红。少侠未来可期,可要再接再厉啊。”
虽然宁伯此刻已经在心里暗戳戳地将“少侠”两个字换掉了,换成了“太子妃”。
嗯,不愧是太子妃啊,竟然能让太子脸红。
小两口感情不错,感情不错。
宁伯边想边笑,眼尾笑出的褶子比那池塘里金鱼的尾巴的褶子还要多。
***
太子爷手黑心更黑,这一点满朝文武都有着同样的共识。哪怕总是跟着幕僚叫嚣着太子不过还是个小孩儿的右相也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吃过的盐比太子走过的路都要多,但他在太子手上吃过的亏只多不少。
于是在早饭时候成功调戏太子爷并且让太子爷脸红的小黑皮此刻遭受到了报复。
“这句不对,重来。”
此刻的陆詷正拿着一卷书倚靠在软塌之上,而吴珣正绞尽脑汁地背着陆詷手中拿着的兵书。陆詷的眼睛是闭着的,看似在假寐,但是每当吴珣出错的时候他却很精确地指了出来,这已经是吴珣第五次从头开始了。
等到吴珣终于把陆詷要求的篇章背诵完毕后,陆詷这才睁开眼睛,嘴角扬了起来:“不错。”
吴珣挠了挠头发咧嘴傻笑,似乎背书也没有那么难。
但陆詷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很久,等吴珣吃了一个苹果后,陆詷缓缓道:“桌上有笔墨,将刚刚背诵的内容默写下来。”
吴珣的笑瞬间就土崩瓦解了,对于他而言,默写的难度不在于默,而在于写。
但是没有办法,逃是逃不掉的,吴珣只能硬着头皮将纸铺开。
陆詷从软塌之上起身,走到了吴珣的身旁坐下,左手微微撩起右手的宽袖,右手拿出墨条慢慢地研磨:“我给你研墨,你写。”
吴珣自知躲不过,秉持着早死早托生的想法,坐下来慢慢地写下刚刚背下的那篇策略论。
因为离得很近,陆詷身上的熏香也钻进了吴珣的鼻腔之中,不知不觉中吴珣之前烦躁的心静了下来,渐渐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和陆詷还有手中的笔面前的纸。
等到最后一笔落成,陆詷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笔放在一旁,浅笑了一声:“这不是很好吗?”
吴珣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满纸的字迹有些不敢相信。
陆詷摇摇头,是谁说珣儿文不成的?
其实吴珣并非字写得不好看,他的字还是小时候邻居家两个爷爷手把手教出来的,断不可能有不好之理。但是吴珣对于写字这件事极其没有耐心,据吴珣小时候教过他的夫子说,想让他坐下来老老实实抄一首诗都比登天还难。
但陆詷却觉得,吴珣并非是没有耐心也不是不够聪明,这么长又如此艰涩的兵法他默下来都没有任何障碍,可见坐不住只不过是他对诗词歌赋没有兴趣而已。
“孺子可教也。”陆詷抬手在吴珣的发顶揉了揉,却又成功让吴珣红了脸。
陆詷有些讶异,若说晨间离席之时那是他有意为之,可这会儿他什么都没做,珣儿怎么脸又红了?
“怎么了?”
“还、还没有人夸过我文好呢。”吴珣笑容很腼腆,“而且,你身上的墨香很好闻。”
没等陆詷回话,吴珣就一个跟头翻出了窗户,话从风中传来:“我去练武了。”赶紧溜赶紧溜,他虽然迟钝了点但也不傻,小詷明显是憋着要下黑手的。
陆詷无奈扶额,到最后自己也吃吃地笑了起来,眼角瞥见了自己袖口有一抹墨迹,难怪珣儿能闻到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