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珣盯着陆渊手里的暖炉,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道看来现在更多的是六爷爷听沈爷爷的话了。
“后来祖父怎么就食言了?”陆詷戏谑地挤挤眼,难得能调侃自家高不可攀的祖父,自然不能放过的。
陆渊很是无辜:“君无戏言,我不是把自己说给他了吗?”
船舱里传来了一声响声,沈言又羞又恼的声音传出来了:“陆行止,那可是你孙子孙媳!”
“所以更要让他们知道了,像我们学习。”
沈言:“……”
“六爷爷,你继续说。”吴珣催促道。
“那时候开窍晚,也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等我开窍的时候我都已经登基了,也已经有你陆伯伯了。”
“这事我听父皇说过。”陆詷点点头,“父皇说他母后也有自己心爱的人。”
“嗯。”陆渊点了点头,“成亲前我便已经知晓这件事了,我给过她机会她放弃了,不过也不能怪她,她的命运也不是由她自己决定的,她就算想走她的家族也不会同意。”
吴珣张大了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想想又有些唏嘘和遗憾:“我记得她是不是很早就病逝了?”
“哈哈。”陆渊乐了,“那倒没有。”
“可是我记得……”吴珣挠挠头发,难道他记错了?
“平武十二年,平乐公主下嫁大将军薛明。”陆渊缓缓道,“后大将军薛明自请戍边。”
吴珣手里本来拿着一个苹果的,手一松苹果便掉在了地上,而他的嘴巴仿佛能直接吃下一个苹果。
苹果嘀哩咕噜地顺着从吴珣脚边滚到了船舷上。
陆渊清了清嗓子:“你们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对小九子?”
吴珣点点头。
“我知道我的心思后便已不去后宫,但前朝的眼睛都盯着后宫,我又不愿意让群臣再塞人,所幸就立个靶子。但是靶子也有不安分的时候,那时候丽妃看出了我的想法,借了个由头伤了阿言。”
“丽妃?”吴珣又愣住了,他偏头看向陆詷,“是和我认识的那个丽妃一个封号吗?”
陆渊摸了摸下巴:“你是说兼儿封了个妃子封为丽妃?”
“嗯,邱晁的女儿。”陆詷解释道。
陆渊“唔”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果然皇宫养不出好人,只能养出一只只成精的狐狸。”
“为什么这么说?”吴珣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我和阿言之前还觉得兼儿对邱晁太过心慈了,现在看
来他早就想好邱家的后路了。”陆渊慢吞吞道,“我当时封的丽妃最是嚣张跋扈,自然也从不把兼儿放在眼中,兼儿怎么可能会宠爱和他厌恶的女人封号一样的妃子呢?”
吴珣这才恍然大悟:“所以,陆伯伯之所以封丽妃也是一个靶子是吗?”
“兼儿比我那时难一些,邱晁势大,封了邱晁的女儿也是为了稳住邱家,也是为了保护孙家那丫头。若兼儿真是一个妃子都不封,那第一个有危险的便是孙家丫头。”陆渊指的是孙明绾,也就是陆詷的母后。
吴珣叹了一口气:“旁人总说当皇帝是最幸福的事,但我却觉得,当皇上有太多无奈了。您和沈爷爷,陆伯伯和明绾阿姨,总是有人不愿意让你们好好的。”
“因为利益。”陆渊沉声道,“那个位置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泼天的富贵,后宫争斗不如说是储位之争,只要皇帝一天在位,哪怕暮霭沉沉那一日,都有无数的人想要把女儿送进后宫。权臣会倒,但权戚却难灭。”
正当吴珣心疼几位长辈的时候,一只手放在他的脊背轻抚道:“放心,我不会有后宫的。”
“小詷…其实……”吴珣想了想,“如果只是演戏,我也是可以的。”
“不会有演戏的。”陆詷摇头,“演戏也会伤心,看着不伤心只不过是隐忍了下来,但我舍不得你隐忍,更舍不得你伤心。”
陆渊对此深以为然,他与沈言便是如此,就算是阿言知道他后宫空悬只是个摆设,但却依然受了诸多委屈。兼儿疼宠孙家丫头,却也因为孙家势弱不得不向臣子妥协。彼此之间固然是深情不移,可谁不想将自己的感情放置于阳光之下呢?
“阿言。”
沈言从船舱里探出了一个头,虽然难忍羞赧,但依然是每一个字不落的听完了全程。
“陪我晒太阳。”陆渊懒洋洋地冲着沈言伸出手,顺势躺在了甲板上。
沈言依言,两人半躺半拥在船头,四目相对化开的这么多年都未褪祛的情深。深情之下还有那早已被岁月抚平的伤痕,也不是没有痕迹,但如今细思,也只剩下酸甜之感。
有夫如此,夫夫何求。
得幸遇你,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