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赶紧竖起耳朵听,他也是好棋之人,虽说棋艺浅陋但也能看懂一些,陆詷到之前他已经对这这盘棋琢磨了很久,但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黑子怎么看都是死局了。正当掌柜的全神贯注的想要听一个破解之法时,他便听到了陆詷清楚地说了三个字——
“我输了。”
这三个字犹如平地惊雷,掌柜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
朵,而窗边之人只是怔愣了片刻后旋即大笑起来,笑声久久未能停歇,直到笑声缓了下来,他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詷儿,长大了。”
想赢他是长大了,不肯受馈也是长大了,但直到这个时候,他心中悬着的最后一点担心也终于放下了——
陆詷,已经是一个足以担起江山重任的储君了。
势弱时不轻弃,位高时肯言输。
若十几年前陆詷认输了,陆渊会有些失望;但十几年后陆詷认输了,陆渊却只有欣慰。他坐过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他太清楚认输的难受、不甘以及艰难。因为没有人会逼着你认输,也所以,认输变得奇难无比。
陆詷也是如此,他上头虽有一个父皇,但陆渊太清楚自己儿子对于这宝贝孙子的宠溺,别说让他认输,怕是重话都舍不得说上一句。
用陆渊的话说那就是,陆詷没长成二世祖全靠自制力过强。
“叩、叩、叩。”凭窗追忆的这么点儿工夫,天字一号房的房门已经被敲开了。敲门的自然是陆詷和客栈掌柜。掌柜的本想跟进去请教六爷那盘棋局的破解之密,没想到陆詷已经大步迈入了屋内,撩袍便跪。
“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头也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上。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好悬憋住了自己的惊讶,赶紧退了出来将门阖上了。
六爷竟然是六少的爷爷?
这么一想掌柜的又觉得有理有据,但是转念一想又是震惊无比,六爷的年纪看上去五十上下,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孙子了?随后他又想到了一层,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等,刚刚六少唤的是祖父祖母,可坐在椅子上的分别是六爷和沈爷啊,哪来的祖母?
莫非……莫非……
掌柜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得七荤八素的,整个人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间,难怪他之前觉得六爷和沈爷之间的气氛总是容易让他觉得是多余的……
想到此处,掌柜的反手拍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这二位爷这种关系,你可不就是多余的吗?!
***
翌日清晨,知县一早就醒了,他昨晚没睡踏实,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白天的那点儿事,又生怕发生的事其实都是自己的梦。迷迷瞪瞪一宿,等到天光大亮,知县才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但睡肯定是睡不着了,知县翻身从床上下来,穿戴好官服,一早便去了牢狱。
知县本想问他们几句话的,但和昨天不同他们像是集体被掉包了一样,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知县根本听不懂的话。
唉……知县又叹了一口气,果然又被六少猜中了,这帮人油的很,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若是昨夜不趁热打铁趁着他们还很虚弱的时候审,等他们缓过劲来,吃也吃的了穿也穿了,便什么都不肯交代了。
幸好昨晚该问的都问了,知县知道奈何不了这些人,所幸就走出了大牢,脚步一拐想去西城门看看。
还没等他走几步呢,就撞到了一个人,知县眼前一花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知县赶紧揉眼睛,却听见有人在身后唤自己:“大人。”
知县赶紧回头,便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吴珣,知县松了一口气:“我刚刚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撞鬼了……”
吴珣顿时乐了:“你看见的是我,撞的也是我。”
知县眨了眨眼,原来这就是武林高手啊。
“大人要去哪?”吴珣问道。
知县便说了实情。
吴珣却摆手道:“大人可以不必去了,那些人跑了。”
“为什么?”知县奇道。
“昨晚大部分人吃坏了肚子,已经拉得虚脱了,有一小部分人没事,但也待不下去了。”吴珣摇了摇头,表情也很为难,“因为太多人吃坏了肚子,茅厕又不够这么多人用,所以城门口现在……”
吴珣的欲言又止成功地让知县也青了脸,他现在胃里有些翻江倒海,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已经能够想象到底是何景象。
“那你知
道他们散开后去了哪里吗?”
“我这里有从那些人手中拿到的一卷地图,大人不妨一同跟我去临江客栈,集思广益总有一些想法和发现的。”
知县点头,只要能解决眼前的难关,他没有什么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