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鹰却笑了:“大人身为一府之长,竟然不知道那一年的栖霞闹了蝗灾?皇上下旨赈灾,并且免除了当年的赋税徭役。”
刘隆的脸色登时也白了。
外面围观的百姓也在窃窃私语,突然有个人振臂大呼道:“没有的事!这两年风调雨顺,哪来的蝗灾?”
更有人说:“要是闹蝗灾哦,整个西北都完蛋咯。”
陆詷一惊,目光咻地直射刘隆和知县,而这两人此时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知府大人好大的胆子啊。”陆詷叹谓一声,“这样大的事也敢欺瞒朝廷。”
刘隆已经有些懵了,或者说他其实已经忘记了两年前的这件事,更没有想到有一朝一日会被人翻出来。他听见陆詷的声音条件反射一拍惊堂木:“知县欺上瞒下,该当何罪!”
知县如同被雷劈过一般,身子一歪,栽下了座位。
“大、大人。”知县浑身抖成了筛子,他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是在刘隆冰冷至极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低下了头。
“本官治下有失,自当会向皇上请罪。”刘隆语气沉痛道,“来人,即刻将刘宇达押入监牢!听候发落!”
知县竟也姓刘?陆詷摸了摸下巴,在刘隆和刘宇达之间来回看了两眼,莫非只是巧合?但若不是巧合
,那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库银一事刘隆会交由刘宇达去做了。
“且慢!”想到了中间的弯弯绕绕,陆詷开口道,“既然大人自认为治下有失,将知县交由您看押是否有失公允?草民也是为大人清明着想,若狱中知县大人发生个三长两短,恐有人疑大人您杀人灭口,物议沸腾将陷大人于不义之中。”
刘隆的牙都快咬碎了,瞪着陆詷的目光都快冒出了火星子,又是此人!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敢对他如此言语!
听着百姓越来越大的议论说,刘隆眼睛微阖,再一睁眼时便端起了官威:“本官乃朝廷命官,天子门下,圣上亲封的四品知府。云中乃本官辖地,审案定罪收押人犯乃本官权柄所在,容你一介草民叫嚣至今实属本官宽容。尔等却不知收敛,非议朝廷命官。”刘隆一摔惊堂木,“来人!把堂下四人全部收押,本官择日开堂问审!”
话音刚落,衙役一哄而上将陆詷吴珣郑鹰还有那一镖师团团围住,反倒是知县也就是刘宇达左右就站了一个衙役糊弄了事。
“且慢!”
两声且慢一近一远,一声来自吴珣,另一声来自人群之中。人群之中的相偕而立了两个青年,看上去风尘仆仆。开口的那个青年看上去年岁不大,说是少年但脸上稚气渐消,眸中已有刚毅之色,文绉绉的看着是个读书人。另一个身量颀长的青年年岁也稍长一些,腰间配刀,若说是江湖人但身上的江湖气却不重,他的双手抱着点细长之物,蒙着布也看不真切,但状似刀剑。
有人瞧见这一幕乐了。
“小伙子你笑什么?”一个婆婆问那个围着白毛领尖下颌还不忘了嗑瓜子的青年,“要打起来咯。”
“打不起来的,倒是有好戏看了。”瓜子青年信誓旦旦道。
吴珣扭头也看见了人群中这两人,将手中已经悄悄握住的令牌又揣了回去,当做无事发生。
“何人胆敢在本官堂前放肆?”
那喊话的青年举起一块黄金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御”字。
青年将令牌调转,“御”字令牌的背面写着“如朕亲临”。
刘隆怔住了,而那打死都不肯跪堂的陆詷和吴珣竟然二话不说撩袍便跪:“吾皇万岁。”
外面的百姓眼尖耳尖的也跟着纷纷跪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有人跪了跟着跪总是没错的。
而高举令牌之人身旁的那个手抱蒙布之物的青年将手中的布拆解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宝剑,他双手握于剑身,将宝剑打横高托直头顶:“尚方宝剑在此,上谏君王,下斩奸佞。”
刘隆彻底慌了,走下堂时竟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堂下:“下官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叩拜的自然不是这两个年轻人,而是这枚御令和尚方宝剑,御赐之物如皇上亲临,见此物如见君。
那布包之中除了尚方宝剑,还有一卷黄绸,两个青年双手将御令和尚方宝剑托至高堂之上,放于明镜高悬牌匾之下。两人后退几步也对着御令和宝剑行叩拜之礼。礼毕之后,那文绉绉的青年从佩剑青年手中取过黄绸,将黄绸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特遣钦差徐子修、陈锦逸代朕巡查天下,监察百官,清查各州府库银税粮,遇违令之人可先斩后奏,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