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陆詷只有一个评价——老狐狸成精。
“堂主今日找我们是想找我们破案,之所以用我们,无非是看中我们背景单纯,和江湖门派牵扯不深。你对珣儿知根知底,这种情况下你找他是正常的,但你不应该这么贸然地找上我。我打个比方,如果今天唐少侠身边跟了个你并不认识的人,你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这个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是不是都应该和唐少侠打听打听此人的来历和底子?”
“堂主江湖经验远在我等之上,但我想,正是因为您经验丰富,所以才不可能仅凭我让人保留一只鞋子原样的一句话便找上我来。而多宝堂又是您的地盘,若你想找个机会单独和珣儿聊上几句,怎么都可能找得到,但你却没有这么做。”
陆钰生眨了眨眼睛,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找这位六少爷了,眼力对于旁人来说绝对是把双刃剑,一不留神还有可能扎伤自己。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六少都这么说了,陆某也不愿再找托辞。只是这个隐瞒并非陆某人有意为之,实在是这个秘密涉及到第三人,江湖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多了。”陆钰生突然起身,鞠了一躬,“还望诸位替陆某保守这个秘密。”
“若是秘密,陆大哥不说也罢。”唐九天是最不愿意沾惹秘密的,但却被陆钰生断然拒绝了:“六少说得不错,之前的隐瞒试探陆某失了坦诚和诚意,但既是要合作,有关此事的问题是确实不该再有隐瞒,况且这个秘密也并非人民关天,只是事关陆某的师承,所以还望诸君保密。”
陆詷点了点头,他对秘密没有兴趣,对说出秘密更没有兴趣,他只是讨厌别人算计他和珣儿罢了,哪怕这个算计也许并没有害他们之意。吴珣也拱了拱手:“自当保守秘密。”
陆钰生坐回了座位之上,长舒了一口气,笑容有些许的感慨和复杂:“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对人提起过,真要说了,竟然还有些难以启齿啊。”
“六少果真是火眼金睛,陆某人确实一开始就想找你们,之所以没有找吴少侠相问是因为有人跟我说了二人关系极好,也说了六少手腕强硬颇有魄力,我想我真找吴少侠私下打听可能反而会惹恼二位。”陆钰生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想知道是谁跟我说的这件事,是郑鹰。”
吴珣和唐九天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陆詷也想起了破庙之中的那个看上去有些阴鸷的男人,珣儿那时候说过此人是定远镖局的总镖头,江湖绰号是“秃鹫”,出手狠辣,耳力极好,想打他所保之物念头的几乎都没有好下场。陆詷虽然知道郑鹰是谁,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人的表情如此震惊。
“我以为破庙偶遇郑镖头只是个巧合,因为我想堂主决计不会请他,他也决计不会来多宝堂。”吴珣说出了自己震惊的理由。
“是啊。”陆钰生笑容苦涩,“在江湖人眼中我们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我听师父提过,当年堂主大婚的时候,因为新娘是位绿林好汉的妹妹,那绿林好汉动过郑镖头所保的镖银,所以郑镖头便大闹了堂主的婚礼。”其实当着本尊的面是不好细说这些过往的,但吴珣估计到陆詷不可能知道这些,便多说了几句。
“是啊……”陆钰生似乎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他双眼中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唐九天也听过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当初闹得江湖上人尽皆知:“而且据说当初陆大哥与郑镖头大打出手,陆大哥一剑刺在了郑镖头的肩上,郑镖头似乎也立下毒誓说从此再不进云中。”
一直盯着陆钰生的吴珣惊讶地发现陆钰生眼角似乎闪过了一点水光,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陆钰生清了清嗓子:“嗯,确实如此,但子喻还是嘴硬心软,这次之事事关我多宝堂的存亡,子喻
终究还是顾惜过往的师兄弟情分……”
“师兄弟?”吴珣再次被震惊了,他刚刚说的只是他听见这两人矛盾的冰山一角,光他知道的冲突都不下五件,这两人竟然还是师兄弟?但这么一来的话,他们两个都极强的耳力倒是有了很好的解释,毕竟是师出同门。
“嗯,子喻是郑鹰的字,师父给取的,说是想中和一下他的锐戾之气。师父临终前让我看顾好他,但没想到刺激他的反倒是我。”陆钰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个好师兄。”
吴珣和唐九天俱是沉默,师兄弟俩的事也算是家事了,谁对谁错,他们没有置喙的余地。
倒是陆詷抿了一口酒,开口道:“他既然出手帮你,又破了毒誓踏足了云中,想必也是有心求和,你刚刚这番话既然能对我们说自然也能对着他说。你找我们是觉得我们背景干净信得过,难道你的师弟你信不过吗?”陆詷看得出来陆钰生在愧疚也在哀恸,也听得出师兄弟曾经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