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晁只觉得脊背有点冷,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有一个很长的名字——当你当着孩子家长的面说他孩子的坏话。
但邱晁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只因为他坚信此言一出,此子绝无登阁拜相的可能——
“此子意图谋逆,
对陛下大不敬。”
邱晁高举着试卷,指着其中一句话的一个字——“兼济苍生为己任。”
邱晁的手指落在了那个“兼”字,一个完整的兼字。
不避帝王名讳,这是大忌,甚至是要掉脑袋的大忌。
还未等陆詷说话,跟陆詷隔着一个人站着的人便已经跪下了:“皇上,草民以性命做保,马兄绝非谋逆之人,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说话的人自然是徐子修。
邱晁看着这突然杀出的程咬金,咬着牙厉声道:“区区竖子,尔之性命不过蚍蜉,竟也妄想扰乱天听。”
“邱晁。”陆兼淡淡道,“朕还在,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邱晁一惊,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韩砀变得奇怪不说,竟然连皇帝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陆兼看向徐子修:“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为他说话?”
“学生名叫徐子修。学生以为蝼蚁之命亦是性命,学生视马兄为友,自当为朋友两肋插刀。”
“你就不怕识人不清?”
“学生曾对朋友相疑,事后追悔莫及。若是学生识人不清,学生甘愿一力承担。可若马兄今日命丧于此,学生此生定会追悔未曾仗义相助。”
陆兼盯着徐子修瞧了半晌,突然间笑了:“难怪民间总言,虎父无犬子。尔肖汝父,甚好甚好。”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陆詷的头顶。
陆詷总觉得自家父皇说这句话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您说徐子修就说呗,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王婆卖瓜都比您这收敛。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陆詷知道不能再拖了,他突然间朗声道:”右相无需如此紧张,草民此行本就意不在科举,内阁往后还是您的天下。”
邱晁冷笑了一声,这话大概只能骗骗鬼。至于皇上介不介意陆詷的话,在邱晁眼中,这个书生已经是死人了,死人的话,活人怎么会听呢。
而此时,陆詷做了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动作,他伸出手指捏住了自己脸颊和耳根相连的部位,轻轻地撕开了一个口子,随后陆詷慢慢地将整张面具都揭了下来,随后跪倒在地——“草民此行不为科举为伸冤,为的是这冤死的马举人。”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幸亏当日徐子修说了科举的忌讳,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脱身呢。
徐子修:……这玩意还能这么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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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韩砀[d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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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半面修罗
55·半面修罗-鎏金面具修罗颜,?牵出暗中冤情来。
众人皆哗,这下大家都顾不得是在皇宫之中,皇上面前,都忍不住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只因这一举动太过骇人,?纵观前朝至今也没有哪个考生在对状元之位唾手可得的时候,?揭下一张人·皮面具的。应该说,?没有哪个人是敢在殿试之上做如此举动,冒名顶替那可是要杀头的罪名!
就连陆兼也很震惊,?这段戏他们根本没有对过,陆詷那时只是说他自有脱身办法,?并没有说脱身的办法就是大变活人啊。
陆詷的头磕在金砖之上,便一直没有抬头。
陆兼将整件事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唯一能想到的是陆詷之所以没有说过很可能是为了让整件事看起来自然而不像是一场戏。想到此处,?陆兼只能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这里是皇宫重地,?更是科举殿试之地,尔若有冤为何不去衙门伸冤?”
陆詷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姜果真还是老的辣,?父皇成功地引出了他想说的话:“回禀陛下,?草民不敢,?草民深知草民此举乃冒天下之大不韪,但草民若是去了衙门只怕此冤早已石沉大海,?就是草民的这条命也未必能够保住。”
“石沉大海……”陆兼忽地笑了起来,眉宇间却已然动怒,?“你是在说京兆尹怠于政务,徇私枉法?”
京兆尹是三品官员,但今日在场的都是二品以上大员,?他不在场也不知道自是不能上前请罪的,但邱晁额头已经开始冒出了冷汗。因为京兆尹不是别人,正是他二夫人的弟弟,是他的亲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