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的考官赶紧上前:“皇上当保重龙体,不如回去歇息,此处有臣等在。”
陆兼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他今日出凤栖宫的时候,明绾说了,必须看着儿子考完试,若是有人欺负儿子,他得给儿子撑腰。
陆詷其实也有些困了,他无奈地仰头看着陆兼,无声地控诉着为什么考试时间要定得这么长。陆兼对此撇了撇嘴,目光示意他看周围的考生,你自己瞧瞧,有多少是写完了的?
终于,大概日晷也感受到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俩的困意,紧赶慢赶地走至了申时。申时一至,响鞭甩起,殿试结束了。
考官将所有考卷尽数收起后,交由等待的弥封官将名字一一遮盖糊起,而后交由掌卷官。为避免舞弊顶替,平武帝时便改了
制度,交卷后考生并不能离宫,而是暂时歇入偏殿,等待明日辰时文华殿由皇帝钦点一甲前三。
陆兼虽心疼儿子,却也不能坏了祖宗规矩,只得让陆詷跟诸位考生一样一同歇于偏殿。次日寅时,已经有考生早早醒了,意外地发现那位看上去与众不同的会元此刻身上盖了件绒毯。
被行了注目礼地陆詷坦然一笑,但并未将绒毯掀开,只因掀开后这些考生恐怕吃了他的心都有,绒毯之下他的手中正揣着一个手炉。
京城已经入秋了,昨夜的偏殿还是有些凉意的。陆詷想起昨夜从天而降的吴珣,嘴角忍不住扬起了笑意,这两件还是他死活没有推拒掉的,否则今日这些考生就会发现他身上还会各式保暖的物件。
宫中的太监带着他们到水井旁洗漱,平日里半夜被召进宫中的官员也会在此洗漱,地方倒也够大。
陆詷活动了活动肩膀,龟缩在偏殿地板之上实在算不上是件舒服的事,正当他打算和其他考生一同前往文华殿时突然间被一个太监唤住了:“这位是公子,您的钱袋掉了。”
陆詷一愣,回身就看见了一张面生的脸孔,那个小太监手中拿着的是个妃色的香囊。
“这是我的钱袋?”陆詷一哂,这怎么长得也不像是钱袋,而且也不像是他的东西吧?
“这就是公子的,我看着从公子身上掉下来的。”小太监一把塞进了陆詷的手中,低声道,“请公子系上。”
陆詷心中一个激灵,他连忙想多看了几眼那个太监,那个太监已经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一个背影,陆詷突然间用左手摸了摸眼皮,紧接着一道影子便顺着宫墙追了上去。
陆詷看着掌心的香囊,随手将香囊拉开,三枚红豆顺着香囊袋口落在了陆詷的掌心之上,他凑近了嗅了嗅,觉得这香味也颇有些熟悉。再瞧那香囊,缝得并不算齐整,将内里掏出更是针脚不齐。
这应该是一女子做的女红,而且手艺甚至有几分粗糙,但为何那名小太监要塞给自己?
陆詷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选择依言系在腰间。
待到所有考生在文华殿门口站立,辰时一到,陆兼便也出现在文华殿之中。考生三拜九叩后,由主考官从得分最高的考卷开始逐一宣读,直至陆兼定下一甲三名后便可不再继续宣读。而陆兼的习惯是先听十份卷子,再将他感兴趣的卷子留看,随后唤考生上前。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听到第十份,等他听完第一张试卷的时候便已经掩饰不住兴趣了:“此份试卷是谁所作?”
然后,陆兼就看见站在第一排第一个陆詷出列了:“……”
陆兼有些尴尬,他突然有了一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但话已经说出了口,便覆水难收,陆兼清了清嗓子,伸手示意主考官将试卷递给自己。
通篇看了一遍,陆兼此刻的满足感达到了最高处,只因为看着这周整的字迹他有了一种回到陆兼小时候帮他批改课业的成就感。
“你通篇主战,为何?”
陆詷躬身道:“草民以为大昱邻邦虽年年进贡,但早有不臣之心。近年边关更是常有骚乱,西北蛮子侵扰边境百姓,虽那些蛮子自称马贼,但不臣之心可见一斑。再观西南地界,苗族几番起义,其与大光多有勾结。江南沿海也屡遭倭寇打劫。虽我大昱兵强马壮屡屡平叛息乱,但草民以为当战不当和,若一味求和只会让邻邦认为我大昱可欺,日后更是变本加厉。”
陆兼点点头:“诸位大臣可有何见解?”
邱晁上前一步,他并非是考官所以这些试卷并非他所批改,他躬身道:“臣有一问。”
“说。”
“主战容易,难的是百姓。穷兵黩武,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国将不稳。”
“右相所忧正是草民考卷的前半部分,若想百姓安居,须得耕者有其田,商者有其市;立纪纲,饬法度,散于诸司百府,暨及于郡国海隅;肃清朝野,私不害公。如此,百姓安居,国库才能丰厚。国库丰厚,自然不愁军饷,更何况西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