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渊以手遮挡，盖了她的眼睑，手底下的睫羽轻轻扇动，卷起点点痒意。

微屈一屈手指，低声笑问：“这次可能起了？”

沈姒大眼眨一眨，适应了光线，勾着眼前人的小拇指拉下替她遮挡的大手，在枕边柔柔蹭一蹭，糯声问：“何时了？”

“巳正。”她的娇憨之态尽收眼底，崔季渊轻笑，拿了早已备好的大氅，揽着人起身，将她裹了这才任由她起身穿衣。

穿戴好，沈姒吃了小半碗牛奶炖燕窝，只垫垫肚子，不敢多吃，再过一个时辰就该要用午膳。

这一个时辰她也没闲着，将府里各处看一遍，见一切都井井有条，干净利落，该贴的贴，该挂的挂，年味儿十足，满意地颔首。

除夕的午膳虽不比晚上正餐，但也一点不马虎，九菜一汤，四冷盘，样式丰富，味道也都极好。

沈姒最爱其中的一样炒年糕，加了好不容易在暖房种出来的青菜和蒜苗一起炒，柔韧爽滑，裹着青菜的清爽和淡淡干香的青蒜味儿，十分的开胃。

对着旁边侍立的丫鬟吩咐：“晚上再做一道炒年糕，还有青菜，也清炒一盘。”

到了晚上，看着一桌各式各样的荤食炸物，沈姒庆幸，幸亏她午时另吩咐了，否则现在岂不是得面对一桌的大肉？

任是肉做得再好吃，也禁不住吃一整个冬天……

显然，屋内不止她一人是这般想法，她身旁坐着的崔季渊，也同样如此，除了偶尔会伸几筷子吃鱼，多数是夹桌上的冬笋片和小青菜。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虽然他们府中并无长辈，年夜饭的规矩也没定的太死，但左右也不过是那几样食材，翻了再多花样，吃久了也就腻了。

更何况这么多放在一起，看着便觉腹中饱胀，反到格外爱些清淡的。

吃到最后，其他菜都只勉强被动了几筷子，到是几样素菜，被吃了大半。

“饱了。”沈姒不想再吃，晚点还有饺子，饭前她还吃了些瓜果，这些已经足够。

崔季渊吃的也差不多，轻放下筷子，拿了小厮捧过来的茶杯漱过口，问向她：“外面天色已晚，正好放烟火，可要去看看。”

他虽在问，但语气却是十足的肯定，仿佛笃定她会答应一般。

也确实没猜错，沈姒桃花眼微转，转了满眼的笑意，高兴道：“好啊。”

这时的烟火花样虽不多，但在漆黑夜空中一闪而过的绚烂，却是同样令人着迷。

五彩的光时明时灭，映出人脸上斑斓的笑容，也映出崔季渊漆黑眼里的一抹身影，他就站在她身边，浅淡的眼神，缠绕着温柔的暖意。

沈姒不经意一望，有一瞬的愣神，险些迷失在他眼底，被耳旁砰的烟花声唤回心神，眼神飘悠移开。

暗自咕哝，这人又仗着长得好，诱惑她。

烟花散去，两人回了屋，沈姒走在前面，细想他刚才的眼神，脸颊止不住微微发烫，又有些庆幸她来了小日子，否则今晚能不能把持住，还真不一定。

正胡思乱想间，被身后人拉住，沈姒一顿，抬眼看向四周，他们不知何时已走近屋里，此时四下无人，只剩他们俩。

第十六章 等

“在想什么？”

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惹得沈姒缩了缩脖子。

“没有，只是回忆刚才的烟火罢了”，沈姒想要往前一步逃离他的气息，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他圈至身前。

“我也在想”，声音越来越近，两人鼻息相闻，只差一瞬，便能相互触碰。

沈姒不敢乱动，心中羞脑，有心想推开她，却觉手中软绵绵，只觉浑身力气都不听使唤一般。

薄唇渐渐落下，她闭上眼，脑中虚幻，迷迷糊糊地想着，好像，一点不难受？

这个吻只停留片刻，崔季渊克制的放过了眼前人，只搂着她的细腰低声叹息，“我等你。”

等你能全然接受，半点不觉抗拒之时。

沈姒脑袋轻靠在他肩膀上，听闻此言，微微往里缩了缩，不知是遗憾还是高兴，声音几不可闻，“好。”

下一句嗓音恢复平常，”今晚，我们可要守夜？“

她这般明显刻意的转移话题，崔季渊挑眉，到也迁就她，放了禁锢她腰肢的手，改而牵起她，道：“要。你若是困了，也可先行去睡，我守着便好。”

沈姒摇头：“除夕难得，今夜我应当一起守的。”

不过一晚上，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夜半子时初，距离午夜还有半个时辰，沈姒半阖着眼，看着手中的杂书甚是无趣，掩嘴打个呵欠，慢慢有了困意。

就在她想要完全阖眼睡去时，感觉颊边有些痒，轻轻挠一挠，没精打采的睁大眼睛，看清了作祟之人，不太乐意的嘟嘴，软软道："别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