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县城,至少是熟悉的地方。哪怕挨点骂也罢了。
加上孩子一年年大了,慧娘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她那些年里哲对了许多妇人,想要过好日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最后,她还想带着孩子改嫁。
可惜,再没有人敢娶。
没有男人上门找她,也没人娶她。慧娘手头攒的那点银子很快就变得拮据起来……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她把孩子留在了夫家,转身投入了花楼。
到了花楼里,有人护着,她也能接客。
可惜,花楼中鱼龙混杂,慧娘没多久就生了病,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
后来楚云梨还去探望过病重濒死的慧娘。
慧娘看到她时,有些恍惚。
两年不到,郝云兰从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妇人,变成了如今首屈一指的富商。听说想要娶她女儿的人,得绕县城几圈。而自己……她笑了笑:“我没想到你回来看我。”
楚云梨上下打量她:“就是来看看你的惨状。毕竟,我可被你害惨了。”
慧娘看着她,道:“你能有如今天好日子,应该是我帮了你。如果没有勾引孙楼,你如今还在那个小院子里苦巴巴的织布绣花,哪里会有如今的富贵?”
楚云梨一脸纳罕:“不是说你已经快哑声了,怎么还说得出这样多的话来?”
此时床上的慧娘满脸潮红,看起来像是如常人一般。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听到楚云梨的话,慧娘一愣,恍然想到什么,道:“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来……送我一程……”
她一生许多男人,可到头来,临走时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看到郝云兰如今的日子,慧娘若有所悟。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在男人身上使劲,如果靠着自己,兴许如今也不会比郝云兰差。
慧娘不靠男人日子到底过得如何,她也只能在梦里想一想了。
孙桑叶嫁给常白之后,倒是不会饿死了,但想吃多好,那是不可能的。
常白也挺体贴,可孙桑叶是不甘心和他过一辈子的,男人也不傻,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将就?
一开始的甜蜜过后,夫妻两人经常吵架。
孙桑叶偶尔也会拿郝云兰的名头来吓唬人,如果是不认识的,心情还真的会和她交好。
可惜,郝云兰从头到尾都不搭理她。
外人对着孙桑叶越来越不客气,常白也一样。
孙桑叶在嫁人两年后,也就是慧娘生病去世不久,就被常白给打了一顿。
这个男人,本来就是装的。
最开始和她认识是故意骗人,后来真心上门求娶,你还是听了慧娘的话。
如今眼瞅着郝云兰不管她,外人不客气,常白也一样。加上慧娘已死,没有人再给好处。干活累了回来,常白就喜欢喝酒。
喝完了酒就爱打人。
孙桑叶一开始还反抗,后来发现自己反抗不过。她不想挨揍,每次看到常白发酒疯,她就往外跑。
这一回更是跑到了绣楼外。
母女俩正在下马车,看到孙桑叶如一阵风般刮过,楚云梨好奇问:“你这是逃命吗?”
孙桑叶在楚云梨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经常上门来纠缠。
可她成亲后,已经接受了后娘不会再管自己的事实,包括周家那边,也早已当她是陌路人。
听到后娘喊自己,孙桑叶回过神来:“娘!”
楚云梨上下打量她:“你过得如何?”
孙桑叶:“……”并不好。
“娘,你能收留我吗?常白他不是人……他刚刚又要打我。”孙桑叶哭着,拉开手上的衣衫,只见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伤。
楚云梨看了一眼:“你这经常挨打,为了什么?”
孙桑叶摇头:“我要离开他。”
两人反正没成亲,她只要找到了下家就能离开。当然了,如果郝云兰愿意收留自己就更好了。
楚云梨自然是不愿意的:“那祝你好运。”
孙桑叶:“……”
她在城里转悠了几圈,挑中了一个鳏夫,回家去收拾衣衫准备离开时,被喝醉了的常白堵了个正着。
常白看到她要走,当即疯了似的,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敢走?”
他冷笑着道:“我看这条街上谁敢收留你!”
当然了,如果是郝云兰,他也只能退让。
孙桑叶看着浑身酒气的他,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看到我烦,我看到你也一样,咱们好聚好散吧。”
“散?”常白打着酒嗝:“你想得美。”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两人争执之下,常白不知怎的手一松,孙桑叶摔了出去。
她的头刚好磕在地上。
常白喝得烂醉,根本也不管,回房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