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让婉娘多等几息那事,根本就不算事。花楼中的花娘分为三六九等。首饰衣料和吃食都得优先年轻貌美客人多的花娘,若是花魁,所有人都得让路。说起来,紫娘在其中已经算是公正的了。
若说婉娘因此记恨,那别的管事更逗她恨才对。
婉娘面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楚云梨继续道:“婉娘,你要接客,不能受刑,还是老实招了吧?到底是谁让你陷害我的?”
婉娘:“……没有!”
“肯定有!”楚云梨语气笃定:“你一直胆小怕事,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我才劝你,若你执意要护着指使你的人,受刑是一定的,到时候,你会更惨。你看看他……”
婉娘不敢看那边血葫芦一样的人,吓得涕泪横流:“是……李嬷嬷。”
果然!
楚云梨并不意外,退到了一旁。
李嬷嬷很快被带了来,她来时一脸肃然,规规矩矩跪下行礼:“大人,婉娘犯了何罪?”
装作一无所知,一副花楼掌柜关心底下人的模样。
知府大人板着脸,满脸威严:“他们指认你在茶楼投毒,苦主已昏迷不醒,大夫说救不回了。李氏,你指使人蓄意害人性命,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嬷嬷来之前就想到了婉娘招出她的可能,她当即一口否认,还满脸都是被冤枉后的激愤:“婉娘,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我?”
婉娘是因胆小好威胁才被李嬷嬷选中,这会儿也因为胆小,吓得心胆俱裂:“我没有……是你说若是我不听你的话找人下毒陷害紫娘,你就要把我降为黑绣环……”
事情到了这里,已然水落石出。
大人在审问中还发现那边苦主的家眷答话错漏百出,再一细问,得知是苦主病情太重,过得艰难,几次求妻子给他一个痛快。
他妻子想要物尽其用,这才从李嬷嬷手中拿了好处,让已经病入膏肓许久不出门的苦主去听说书。
几番佐证,李嬷嬷害人在前,毁损茶楼名声在后,罪证确凿,当即就被下了大狱。
李嬷嬷被拖下去时,很不甘心,大吼道:“大人,我是为主子报仇,老夫人是被她害死的,是被她下毒害死的!”
柳家又没来报官,再说老夫人都已经下葬几个月了,她一个下人的话,大人只当她是不甘心下狱胡乱攀咬。
李嬷嬷不肯下去,扒着门大喊,字字泣血:“大人,老夫人跟紫娘之间误会重重,老夫人真的是被她下毒毒死的啊!”
“如果真如你所说,老夫人是被我害死,柳老爷和少东家岂会袖手旁观?”楚云梨面色淡淡:“老夫人死后,老爷悲痛欲绝,还到了需要休养的地步,如果老夫人的死真与我有关,他们又怎会让我逍遥法外?”
李嬷嬷死死瞪着她:“你下的毒高明,大夫都看不出……”
楚云梨笑了:“众所周知,我是柳家的丫鬟,从小在柳家长大,哪来的这样高明的毒?如果真的有大夫查不出来的药,张虎那个混账早就被我毒死了。”
闻言,李嬷嬷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大吼道:“大人,您听见了吗?她想毒死张虎,张虎的死与她有关!这女人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手上几条人命,大人,你一定要严惩她!”
楚云梨看着她发疯,心里一片平静。
紫娘母女俩一生中从未害过人,她们的死,全是李嬷嬷一手操持。
哪怕是楚云梨到了这里,也从未主动害过人,都是反击而已。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话她可不认,当即她对着大人一礼:“大人,她张嘴胡说污蔑于我,求大人还我一个公道。”
李嬷嬷为一己私欲,故意害人性命,又要毁人茶楼名声,已经判了四十年。她这么一闹,楚云梨一告状,直接变成了秋后问斩。
她自然是不服的,非要求大人彻查老夫人的死。
大人义正言辞:“本官从未听说柳家老夫人死状有异,柳家也没来告状,此事不要再提!”
言下之意,若柳家前来状告,他会查探一番。没有苦主,他没法查。
李嬷嬷再不服气,也被关入了大牢。
茶楼那边,经此一事生意受了些影响,想要恢复以前的热闹,还得颇费一番功夫。
楚云梨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却听说花楼中的新管事带着底下花娘跑去柳府告状。
李嬷嬷这些年来手段颇狠,得罪了不少花娘。告的人多了,柳非昌不作为都不能,他找上衙门,告李嬷嬷欺上瞒下,阳奉阴违,虐待下人,还有中饱私囊。她干女儿的名下,足足三间宅子,里面还有珠宝若干,都是从花楼中昧下的。